御书房里的烛火燃得正旺,映得康熙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他放下朱笔,靠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李德全刚才的话。
苏清颜……他想起那个女子,总是一身素雅的衣裙,说话时温和却有分寸,打理储秀宫井井有条,就连侍奉他时,也从不多言一句朝政,只专注于饮食起居。这样的人,会私下联络外朝,帮衬家族求官?
康熙心里有些不信,可那谣言说得有模有样,连外朝官员的名字都提了,又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他深知后宫干政的危害,当年孝庄太后虽掌过权,却是为了稳固大清江山,且从不过多干预官员任免。若是苏清颜真的踏了这条线,不管她平时多合心意,他都不能姑息。
“李德全。”康熙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奴才在。”李德全连忙上前躬身。
“你去安排个人,悄悄查一下外面的传言,看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还有……苏清颜最近有没有和宫外的人有书信往来。”康熙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要隐秘,别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储秀宫和永和宫那边。”
“奴才明白,这就去安排。”李德全应声退下,心里却清楚,皇上这话虽没明说,但显然已经对苏清颜起了疑虑。
接下来的几日,康熙表面上依旧如常,处理朝政、召见大臣,对后宫的妃嫔也和往常一样,该赏赐的赏赐,该召见的召见。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苏清颜送来亲手做的点心,或是在他身边侍奉时,他总会不自觉地多留意几分她的神情,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可苏清颜的表现却一如既往的平静。那日康熙召她去御花园散步,秋风卷起满地落叶,她跟在康熙身侧,步伐从容,说起储秀宫新种的菊花,语气里满是欢喜,绝口不提任何与朝政、家族相关的事。
“皇上,您看那株墨菊,开得多好。”苏清颜指着不远处的一丛菊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前几日锦书还说,这墨菊难得开花,没想到今年竟开得这么艳。”
康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墨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确实好看。他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淡淡的:“是不错。你有心了,把储秀宫打理得这么好。”
苏清颜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心里微微一沉,面上却依旧笑着:“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散步结束后,苏清颜回到储秀宫,锦书连忙迎上来:“主子,您回来了。刚才容嬷嬷来说,永和宫的刘嬷嬷又去内务府了,好像还找了几个小太监说话。”
苏清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我知道了。皇上那边,最近对我有些疏远,想来是听到谣言了。”
“那主子要不要跟皇上解释一下?”锦书有些着急,“那些都是谣言,不能让皇上误会您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清颜摇了摇头,“现在解释,只会显得我心虚。而且,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皇上未必会信。咱们再等等,等德妃和八阿哥的狐狸尾巴露得再长些。”
与此同时,李德全安排的暗线也有了消息。那暗线是个在宫里待了多年的老太监,名叫陈忠,平时负责打理御花园的花草,为人低调,不易引人注意。他查到,最早散播谣言的,是永和宫的几个宫女和太监,后来又有几个小太监加入进来,而那些小太监,最近都受过刘嬷嬷的恩惠,有的得了银子,有的得了布料。
陈忠把查到的结果告诉李德全,李德全又悄悄禀报给康熙。康熙听后,手指敲击扶手的速度快了些,眼神里的疑虑更深了。永和宫……德妃……八阿哥……他心里隐约有了个轮廓,却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
“继续查。”康熙对李德全道,“查清楚那些小太监具体说了什么,还有,德妃和八阿哥最近有没有私下往来。”
“奴才遵旨。”
夜色渐深,御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康熙看着案上的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宫里的这潭水,已经被人搅浑了,而苏清颜,究竟是无辜被卷进来,还是真的如谣言所说,参与其中?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凿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