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二,是德妃禁足期满的日子。天还没亮,永和宫的宫女就开始忙碌起来,擦拭门窗,整理庭院,连廊下的灯笼都换成了新的,只是那红色的灯笼纸,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就像永和宫此刻的处境。
德妃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素面旗袍,头发用一支碧玉簪简单挽起,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比禁足前憔悴了不少。她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随即又被一层温和的笑意掩盖。
“娘娘,这是您要的杏仁酪,御膳房刚送来的,还热着。”小莲端着一个描金托盘走进来,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禁足的这些日子,德妃的脾气变得越发阴晴不定,稍有不慎就会被责罚。
德妃接过瓷碗,用银勺轻轻搅动着,却没有喝:“皇上那边,可有消息?”
“回娘娘,李公公来报,说皇上今日在乾清宫处理奏折,午时会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小莲低声道,“苏主子那边,一早就让锦书送来了一盒阿胶,说是给娘娘补身子的。”
“阿胶?”德妃冷笑一声,将银勺放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倒是会做人,明知道我今日出禁足,特意送些东西来,是想彰显她的大度,还是想试探我的态度?”
“娘娘,不管苏主子是什么意思,咱们现在还是得顺着她些。”孙宫女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件石青色的披风,“外面风大,您等会儿去给太后请安,得穿暖和些。另外,您亲手做的那些枣泥糕,奴才已经装好了,待会儿给皇上和太后送去,也好显得您心诚。”
德妃站起身,任由孙宫女为她披上披风:“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跟她硬碰硬的时候。我被禁足这么久,后宫的风向早就变了,若是现在摆出强硬的姿态,只会让皇上和太后反感。”她走到窗前,看着庭院里的几株腊梅,“苏清颜想靠新制掌权,我便先顺着她的规矩来,等我把势力重新聚拢起来,再慢慢跟她算总账。”
午时一到,德妃带着小莲和孙宫女,捧着枣泥糕,先去了慈宁宫。太后正坐在暖阁里看书,见德妃进来,只是抬了抬眼:“你禁足期满了?身子还好吗?”
“谢太后关心,臣妾身子好多了。”德妃连忙跪下请安,语气恭敬,“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枣泥糕,太后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太后让身边的嬷嬷接过糕点,摆放在桌上:“起来吧。这段日子,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后宫之中,最忌争风吃醋、兴风作浪。如今苏妃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你日后要多向她学习,少惹些是非。”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德妃躬身应下,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反而露出感激的神色,“苏妃能力出众,臣妾日后定当多向她请教,为后宫的安定出一份力。”
从慈宁宫出来后,德妃又去了乾清宫。康熙正在批改奏折,见她进来,只是淡淡道:“免礼吧。禁足的这些日子,你可有反省?”
“回皇上,臣妾反省过了。”德妃走到康熙面前,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从前是臣妾糊涂,一时冲动犯了错,让皇上烦心了。日后臣妾定当安分守己,好好侍奉皇上和太后,绝不再给皇上添麻烦。”
康熙放下朱笔,看了她一眼:“你能这么想就好。后宫安定,朕才能安心处理前朝的事。苏妃推行的新制不错,你日后要遵行宫规,配合她的工作。”
“臣妾遵旨。”德妃连忙应声,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她要的,就是康熙的这句话。只要康熙还认为她安分守己,她就有机会暗中布局。
离开乾清宫后,德妃没有直接回永和宫,而是绕路去了储秀宫。苏清颜正在处理档案,见她进来,起身笑道:“妹妹今日出禁足,怎么过来了?快坐。”
“姐姐客气了。”德妃在椅子上坐下,接过锦书递来的茶,“臣妾今日来,是特意感谢姐姐的。禁足的这些日子,姐姐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时常让宫人给臣妾送些滋补的东西,臣妾心里感激不尽。”
“都是姐妹,说这些就见外了。”苏清颜笑了笑,目光却在德妃脸上停留了片刻——她清楚,德妃这番话,不过是表面功夫。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德妃便以“身子不适”为由,起身告辞。走出储秀宫的大门,德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孙宫女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娘娘,苏清颜看起来对您很是‘热情’,要不要……”
“不必。”德妃打断她的话,脚步加快,“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立刻去联系张公公,让他把咱们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取出来,另外,再去查一下八阿哥的动向——我要跟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