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仪式结束后,宴席在太和殿偏殿举行。
殿内暖意融融,烧得旺旺的炭盆散发着热气,驱散了殿外的寒意。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有烤鹿肉、炖熊掌、清蒸鲈鱼,还有各种点心和水果,琳琅满目,香气扑鼻。康熙坐在主位上,左边是德妃,右边是宜妃,其他嫔妃按位分依次坐下。
苏清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抬头看看殿内的情况。她注意到,宜妃时不时地看向她,眼神有些异样,心里便多了个心眼。
宴席进行到一半,康熙兴致颇高,让嫔妃们轮流表演才艺。荣嫔唱了首曲子,端嫔跳了支舞,都博得了康熙的夸奖。轮到宜妃时,她笑着说:“臣妾不善歌舞,就给大家弹段琵琶吧。”
宜妃的琵琶弹得确实不错,琴声悠扬,时而欢快,时而悲伤,听得人如痴如醉。康熙连连点头:“弹得好,赏!”
宜妃谢了恩,放下琵琶,笑着说:“皇上喜欢就好。其实臣妾觉得,光听曲子没意思,不如咱们行个酒令?”
康熙来了兴趣:“好啊,怎么个行法?”
“很简单,”宜妃道,“咱们每人说一句带‘月’字的诗,说不上来的,就罚酒一杯。”
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纷纷赞同。酒令开始了,从康熙开始,依次往下传。康熙说“床前明月光”,德妃说“明月松间照”,荣嫔说“月上柳梢头”……轮到苏清颜时,她略一思索,说:“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好!”康熙赞道,“这句诗意境深远,苏贵人有才华。”
苏清颜谢了恩,心里却更加警惕。宜妃提议行酒令,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几轮酒令下来,翠缕端着酒壶,“恰好”走到了苏清颜面前,笑着说:“苏贵人刚才的诗说得真好,奴婢敬您一杯。” 她给苏清颜倒了杯酒,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苏清颜看着那杯酒,心里咯噔一下。她注意到,翠缕倒酒时,手指在壶口碰了一下,动作很快,但没逃过她的眼睛。她知道,这杯酒有问题。
“多谢翠缕姑娘,”苏清颜端起酒杯,却没有喝,而是笑着说,“可惜臣妾不胜酒力,这杯酒,就先欠着吧。”
翠缕的脸色僵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却被宜妃打断了:“苏贵人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不过是一杯酒而已,难道还怕臣妾下毒不成?” 宜妃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到。
周围的嫔妃们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看热闹的意味。苏清颜知道,这下躲不过去了。如果不喝,就显得自己心虚;可如果喝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定了定神,笑着说:“宜妃娘娘说笑了,臣妾怎么会怀疑您呢?只是臣妾最近胃不太舒服,太医说不能喝酒。不如这样,臣妾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她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
宜妃没想到苏清颜会来这么一手,脸色沉了沉:“苏贵人这是不给臣妾面子啊。”
就在这时,康熙开口了:“既然苏贵人不舒服,就别勉强了。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 他刚才也注意到了翠缕的小动作,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对宜妃的做法有些不满。
宜妃见康熙开口了,不敢再坚持,只能悻悻地说:“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就依苏贵人吧。”
翠缕狠狠瞪了苏清颜一眼,端着酒壶退了下去。苏清颜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可她也明白,宜妃不会就这么算了,接下来还会有麻烦。
果然,没过多久,宜妃又提议:“皇上,臣妾听说苏贵人不仅有才学,还会下棋,不如让她和德妃娘娘下一盘,给大家助助兴?”
苏清颜心里暗骂宜妃阴险。德妃的棋艺在后宫是出了名的好,她让自己和德妃下棋,明摆着是想让自己出丑。
“臣妾棋艺不精,怕是会污了皇上和德妃娘娘的眼。”苏清颜赶紧推辞。
“苏贵人太谦虚了,”德妃却笑着开口了,“切磋一下而已,输赢不重要。” 她也想看看,这个能扳倒惠嫔的苏清颜,棋艺到底怎么样。
康熙也觉得有意思:“好啊,那就下一盘吧。”
苏清颜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宫女很快摆好了棋盘,苏清颜和德妃相对而坐,开始下棋。
德妃的棋风凌厉,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显然是想速战速决。苏清颜的棋风则比较稳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慢慢和德妃周旋。周围的人都看得很认真,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宜妃坐在旁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等着看苏清颜输棋的狼狈样子。
可没想到,苏清颜虽然棋艺不如德妃,但防守得滴水不漏,德妃攻了半天,也没能占到太大的便宜。反而因为急于求成,露出了一个破绽。苏清颜抓住机会,一子落下,瞬间扭转了局势。
德妃的脸色变了变,看着棋盘,半天没动子。
就在这时,翠缕突然“不小心”撞到了苏清颜的椅子,苏清颜身子一晃,手肘撞到了棋盘,棋子散落一地。
“哎呀!奴婢不是故意的!”翠缕赶紧跪下,装作害怕的样子。
宜妃立刻怒道:“你这奴才,毛手毛脚的!还不快给苏贵人道歉!” 她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最后谁会赢,苏清颜也没能得意。
苏清颜看着散落的棋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翠缕,心里冷笑。这明显是故意的,可她没有证据,只能说:“无妨,不过是一盘棋而已,不必当真。”
康熙也看出了不对劲,皱了皱眉,对翠缕道:“既然不是故意的,就起来吧。以后小心点。” 他虽然没明说,但语气里已经带着不满。
宜妃见好就收,笑着说:“既然棋盘乱了,那就不下了。咱们继续喝酒吧。”
宴席继续进行,但气氛却有些微妙。苏清颜知道,宜妃的两次出手都没能成功,肯定会更不甘心,她必须更加小心。
宴席结束后,苏清颜跟着众人一起向康熙告辞,回到了永和宫。一进殿,她就对容嬷嬷道:“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宜妃太过分了!”容嬷嬷气愤地说,“先是想在酒里动手脚,后来又故意撞翻棋盘,明摆着是针对您!”
“是啊,”苏清颜叹了口气,“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太平了。”
容嬷嬷道:“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吧?”
苏清颜转过身,眼神坚定:“当然不能。她既然敢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容嬷嬷,你去查一下,翠缕买的‘醉仙散’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留下什么凭证。”
“是,老奴这就去。”
苏清颜看着容嬷嬷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宜妃想让她出丑,那她就先让宜妃尝尝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