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模拟光还没切换模式,窗外的天已先亮了 —— 淡青色的晨光透过通风井的格栅,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像给冷白的地砖绣了道浅纹。沈墨心是被厨房传来的 “咕嘟” 声唤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看见江寻穿着那件印着小云朵的 t 恤,正蹲在临时搭的小电炉前,手里拿着双筷子,轻轻搅着锅里的面条。
“醒了?” 江寻回头时,眼底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倦意,却笑得软,“昨晚剩的挂面,加了个蛋,你上次说煮老一点好吃,我多煮了两分钟。” 沈墨心走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条 —— 蛋黄被搅散在汤里,泛着淡淡的黄,像她第一次调石黄颜料时,不小心溅在烧杯里的色痕。“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她轻声问,指尖碰了碰他的胳膊,还带着电炉的余温。
“听你翻身的声音变轻了,” 江寻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尝尝咸淡,我只放了一点点盐,你昨天说嗓子有点干。” 沈墨心夹起一筷子面条,吹凉了送进嘴里 —— 温度刚好,咸淡也刚好,连面条的软硬度都合她的意。她突然想起在敦煌考察时,某天早上她随口说 “要是有碗热面条就好了”,当时江寻只是 “嗯” 了一声,没想到他记到了现在。
吃面时,工作台旁的小台灯还亮着,昨晚没喝完的红酒杯并排放在一起,杯壁上的酒渍已经干了,像两道浅淡的印记。沈墨心看着江寻低头吃面的样子,突然想起昨晚他说 “想和你一起蹲在画前啃干饼”,忍不住笑了:“以后我们修复完古画,不一定要吃大餐,就煮碗面条,加个蛋,也挺好的。”
江寻抬头时,晨光刚好落在他眼底,映着她的影子:“好,以后不管在哪,只要我们一起,煮碗面条就够了。” 他放下筷子,从抽屉里拿出那本修复手札 —— 是昨天整理资料时找出来的,封面已经被摸得有些软,里面只写了前几页的颜料参数。“今天把它补完吧?” 他把笔递到她手里,“从我们进安全屋那天开始写,把调颜料的日子、改参数的夜晚,都记下来。”
补手札时,两人头挨着头,共用一支笔 —— 沈墨心写 “83 章,第三次调石黄失败,躲在储物间哭,出来时发现桌上多了杯热姜茶,杯壁上沾着点解离剂的痕迹,知道是江寻偷偷放的”;江寻写 “89 章,墨心说‘云要像糯米糕味’,我在算法里加了甜度参数,看着她眼睛亮起来的瞬间,突然觉得比写出完美代码还开心”。
写到第 90 章鹤羽复原时,沈墨心突然停笔,从手札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 是去年在敦煌买青稞饼时的包装纸,上面还印着敦煌的飞天图案。“那天分给你的半块饼,包装纸我一直留着,” 她轻声说,声音有点发涩,“当时就觉得,能和你一起啃干饼看壁画,是件很开心的事。” 江寻接过包装纸,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飞天,突然把纸夹在手札里,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饼,旁边标着 “墨心的半块饼,我的半块饼,一起吃才香”。
午后,老周发来条简短的加密消息:“山坳入口的监控没异常,但外面的车还没走,再等等。” 江寻看完,把消息删掉,转头对沈墨心笑:“老周说外面风小了,我们再在安全屋待几天,等他通知。” 沈墨心点头,手里还攥着那片敦煌绒布 —— 她正用绒布轻轻擦拭画盒的表面,把上面的浮尘都拂掉。“这幅画,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 她轻声说,指尖碰了碰画盒的锁,“得好好护着它。”
江寻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落在她的耳边,很轻:“我们会护着它,也会护着彼此。” 沈墨心靠在他怀里,看着画盒上的晨光,突然觉得心里满当当的 —— 没有激烈的誓言,没有刻意的浪漫,只是一起煮碗面条,一起补本手札,一起擦个画盒,就足够圆满。
傍晚时,两人一起把修复手札的最后一页写完 —— 沈墨心画了幅小小的蓬莱仙境图,亭台的窗棂里藏着他们的双生印记;江寻在旁边写了行字:“墨心的回忆,我的算法,拼成了有魂的蓬莱,也拼成了我们的时光。” 写完后,沈墨心把那片绢帛残片、敦煌绒布、青稞饼包装纸都夹在手札里,放进画盒的夹层 —— 让它们和蓬莱图一起,成为他们共同的记忆。
夜幕降临时,安全屋的模拟光又调回了 “星夜模式”。两人靠在窗边,看着通风井外的夜空 —— 没有星星,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像外面未散的暗流。但屋里很暖,手札在他们中间,画盒在旁边,彼此的体温透过衣袖传过来,比任何暖气都更让人安心。
“你说,以后我们去看外婆的老亭,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暖?” 沈墨心轻声问,头靠在江寻的肩膀上。江寻握紧她的手,指尖蹭过她指腹的薄茧:“会的,只要我们一起,在哪都暖。”
通风系统的嗡鸣声里,偶尔能听到外面风刮过的声音,却不再让人觉得冷。此刻的安全屋,像一个被时光温柔包裹的小世界,里面藏着他们的画,他们的手札,还有他们之间细水长流的心意 —— 这是暴风雨前最圆满的宁静,也是属于他们的、最珍贵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