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东一行人的车子,缓缓停在兴华区人民西路的十字路口一角。
这里是椰城的商业中心,每天来往的人流量巨大,各种商铺林立,是展示“未来”的绝佳舞台。
王俊海和几位局长下车,目光都落在了一栋与周围环境既融合,又显得与众不同的二层小楼。
小楼外墙新刷了洁白的涂料,线条简洁明快。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被厚重的深色窗帘遮挡,看不到屋子里面,更凭添了几分神秘。
门口的水磨石台阶,被保留并抛光,门楣上还留着旧招牌拆下后留下的痕迹,墙体也带着几分老式公用建筑的敦实感。
门口挂着一块崭新的铜牌:“秀莹未来之城规划展示中心”。
“这里是.....原来的邮局营业点?”
国土局副局长齐春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旭东。
“齐局好眼力。”
陈旭东笑着点头,“正是原来的邮局。我觉得这个地方好,处于兴华区的中心,人来人往,本身就是一种宣传。”
“把它改造成展示中心,比放在偏僻的新区更接地气,也更能让市民和投资者直观地感受到,规划并非遥不可及。”
一旁的王俊海打趣道:“我们秀莹未来之城的展示中心,却建在兴华区。兴华区的领导怕是要骂娘喽!”
“这也是没办法,谁叫我们的秀莹比较偏僻呢!”陈旭东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那扇经过改造、显得厚重而富有设计感的玻璃门。
门外,是车水马龙的九十年代闹市。
门内,却仿佛是骤然闯入了一个来自未来的空间。
外面的喧嚣,被高效隔音材料彻底屏蔽,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空灵而充满科技感的背景音效。
光线骤然变暗,只有精心设计的导向光带在地面延伸,以及中央区域那庞大沙盘自身散发出的、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光芒。
沙盘占据了整个一层大厅的核心,六十多平米的巨大体量,在挑高的一层空间里更显震撼。
工人们正在进行最后的线路检查和清洁工作,确保每一栋微缩建筑、每一条光带都处于最佳状态。
忙的灰头土脸的钱贵和李闯,已经和普通工人没什么两样。
陈旭东笑着和他俩招了招手,“贵哥、闯哥!”
钱贵和李闯连连摆手,连话都没说,低着头和工人们一起忙碌着。
沙盘上海水蔚蓝,道路清晰,建筑模型在复杂的内置灯光下,闪烁着充满未来感的金属和玻璃光泽。
四周的墙壁被充分利用,悬挂着巨幅、灯箱照明的区域规划详图,图纸制作精良,细节清晰。
“我的老天......这....这真是邮局改的?”一位局长忍不住低呼。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那个办理汇款、寄送包裹的嘈杂营业厅,形成了天壤之别。
王俊海没有作声,他沿着光带走到沙盘边缘,俯身细看。
一座座摩天大楼,一栋栋别墅,五星级酒店、高尔夫球场、国际学校......一个个模型好像真的一样。
“贵哥!”
陈旭东对钱贵做了个手势。
钱贵心领神会。
刹那间,一阵雄浑激昂的音乐响起,沙盘的灯光系统动态演示启动,模拟着从黎明到黄昏,再到华灯初上的城市光影变化。
同时,45英寸的索尼电视屏幕骤然亮起,开始同步播放宣传片中那些动态的三维动画,与沙盘的静态模型,形成虚实互补的强烈视觉冲击。
隐藏在各处的音响,传出富有磁性的男声解说,介绍着新城的各项规划和优势。
声、光、电,在这座由老邮局改造的展示中心内,完美交融。
营造出的氛围,与窗外的街景格格不入。
王俊海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肯定。
“化腐朽为神奇啊!”
“旭东,你选这个地方,搞出这个场面,真是绝了!”
“在这里看,和我们之前在会议室看,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才是面向市场的态度,这才是吸引投资的魄力!”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那些本地市民和炒家们,从熟悉的闹市街头走进这个空间,所受到的将是何等剧烈的观念冲击。
这本身就是秀莹未来之城,最有力的广告。
陈旭东笑着回应:“让规划和未来,从图纸上走下来,走进人们的生活里,才能激发最大的共鸣和期待。”
“好啊!好啊!”
王俊海的脸上难掩兴奋,一同前来的各部门领导也跟着附和。
“各位领导,我还有个请求!”陈旭东笑着说道。
王俊海大手一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还请各位领导保密几天,现在还有点收尾工作,还没到开放的时候。”陈旭东面带微笑,说话的语气谦卑。
“没问题!”王俊海点点头。
“放心!”
“没问题!”
......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说着。
众人在展示中心又看了一会儿,便跟着王俊海返回区政府。
陈旭东给钱贵、李闯一人扔了根烟,“贵哥、闯哥辛苦了!”
钱贵接过烟,笑了笑,没说话。
李闯摘下手套,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怪不得人家说钱难赚,屎难吃呢,我这回是领教到了!”
三眼儿眨着眼睛埋汰李闯,“闯哥人瘦了,下面那杆枪没瘦吧!”
“草,瘦了也比你强,不像你,还他妈收红包呢!”李闯没好气的骂道。
三人哈哈大笑,三眼儿尴尬的挠了挠头。
笑过之后,陈旭东抽了口烟,笑着问道:“不是让你俩当监工吗?你俩咋还亲自干上活了呢。”
钱贵莞尔一笑,“工人都在那儿忙着,就我俩闲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能干点就干点呗,咱又不是来装大爷的!”
陈旭东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或许这就是钱贵遍地是朋友的原因,他无论和什么人在一起,就俩字:不装!
他是真正做到了众生平等。
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他一律都是平视,不存在仰视和俯视。
“旭东,这阵子忙完,是不是就没啥事了!”李闯问道。
“嗯!”陈旭东点点头,“没事了,元旦咱们一起和回东北。”
钱贵和李闯对视了一眼。
钱贵摆了摆手,“让闯子和疯子回去吧,这块生意不得有人看着吗?”
陈旭东哈哈大笑,“咱就一个破皮包公司,有啥看着的!咱们都回去。”
其实,他之所以回东北,倒不是因为想家了,而是张浩和江婉瑜要结婚了。
他俩的婚礼,陈旭东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席的。
婚礼就定在1992年1月2日。
虽然,张浩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但也就是不能领证,其他的酒席和仪式,还是一切照旧。
本来两人也没想这么早结婚,可实在是没办法,再过几个月江婉瑜就要显怀了,不结不行了。
张浩打电话和陈旭东说起这事得时候,他当场就愣住了。
他知道,因为他的出现,两人的轨迹悄然发生了改变。
原本在94年才出生的孩子,要提前两年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