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星稀,文莺与魏冉偷偷潜入了孙家宅邸。
二人的动作更加纯熟,潜入,早已不是初次。
这个时辰,正是孙家家丁换班的时间,也是警戒漏洞最大的时候,作为位高权重的转运使府邸,家丁们也从未想过,有人敢在夜晚潜入府邸。
孙家发迹很快,底蕴不足,背后又没有浑厚的家族支撑,故此,孙昀并非富可敌国,日子过得只能算比较宽裕,虽然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从资产上比起本地的士绅豪强,那还是天差地别。
孙家的家丁,并不太多,府中上下,二十来人而已。孙家的主人,除了孙昀外,还有近年来娶的两房小妾,还有孙彩,便再无他人。
故此,文莺与魏冉二人的潜入,十分顺利,远比年前潜入薛家砖窑要容易得多。
二人先是通过偷袭,打晕了两名家丁,随即换上了家丁的衣服。如此,去别处,便方便得多。
接着,二人又把巡视的家丁一一放倒,将其拖入草丛,用布勒住其口。
解决了家丁,二人先是寻到了孙昀的屋子,孙昀高兴,正与两位妾氏饮酒说笑,文莺银牙一咬,对孙昀投去狠厉的目光。
但对于孙昀,文莺还是决定通过迷香的方法,把其迷晕,并未动粗。
于是,孙昀与两位妾室,迷迷糊糊地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到此,府中二十多口人,除了孙彩的闺房内,其余人等,均已失去意识。
二人随即来到孙彩的房外,观察里面的动静,孙彩还未睡,点着油灯,缝着什么东西,屋内有两名丫头,站在一旁伺候。
魏冉看了看文莺,“阿莺,你自进去,我在外面把风,速回。”
文莺感激地点了点头,“兄长辛苦,我自晓得。”
随后,文莺长呼一口气,起身进入孙彩的闺房。
“吱呀”一声,孙彩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卧房内听到动静,一名侍女便前来堂屋查看。
侍女见是一名家丁打扮的男子,怒喝道:“放肆!小姐闺房,岂能。。。。。。”
还未说完,文莺一个手刀,侍女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孙彩听到动静,惊呼道:“小翠!外面怎么了?”
另一位侍女正要前往堂屋查看,文莺的一只脚已迈入卧房。
再次出手,另一名侍女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你!你。。。你是何人?!”孙彩站起身来,取下墙壁上挂着的匕首,指着文莺惊呼道。
“孙家小姐何时会用兵刃了?”一声冰冷的声音传来。
孙彩听罢,打了一个寒颤,却又觉得有些耳熟。
“来人啊!来人啊!爹。。。。。。!!!”
“除了你,全府之人,皆已失去意识,无需再叫。”
孙彩惊恐地看着文莺,不停着呼喊,屋内光线昏暗,文莺又一身家丁打扮,还戴着帽子,孙彩并未认出。
而孙彩的样貌,也比当年变了不少,更加成熟,衣服更加华丽,唯一不变的,便是那乌黑圆圆的双眸。
随即,孙彩手中缝制的东西,已滚落地上,文莺弯腰去捡,一个精致的香囊,中间绣了一个“田”字。
文莺心中一寒,这田,便是那夫家了,权州田家少主,田韶华。
文莺不紧不慢地摘下头上的帽子,丢在地上,缓缓道:“你再看,我是何人?”
孙彩怔了怔,好奇心驱使她忘却恐惧,孙彩缓缓上前几步,手中依然端着那支匕首。
文莺向前走了两步,刻意站在油灯旁,让孙彩瞧得清楚。
“你。。。文。。。文莺?”孙彩惊呼道。
“正是,好久不见,孙家大小姐。”
“你!你在西疆,来此作甚?”
“哦,原来孙小姐知晓我在哪里,来此,只为解开多年的心结,望孙小姐如实相告。”
“你忒也大胆!这是你二次闯入我房中!”
“只要孙小姐说明原委,莺自会从此消失。”
“你我早已缘尽,有何话可说?”
听罢,文莺轻叹一声,抽出怀中匕首,正是那支郁岚璎珞赠予的“绣花针”。
孙彩惊呼一声,“你想作甚?!”
“我已不是当年的我,既然你还不想说。。。。。。”
说罢,文莺来到那侍女面前,把匕首对准了那侍女的脖颈。
“你不说,你这小侍女,便因你而死。”
“你!!!她只是一区区下人,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文莺听罢,沉默了一阵,继续道,
“孙家小姐,果然变得铁石心肠,你爹如今也已昏迷,你若不说,你爹也会因你而亡。”
“你!!何时变得如此卑鄙!”
“拜你所赐,迫不得已。”
说罢,文莺把那匕首轻轻往前一送,匕首已戳到那侍女的肌肤。
“好,我说!”
文莺这才松了手,“愿闻其详。”
“当年,是我孙家负了你,但我爹,与你文家,走的是不同的道路,注定,我与你没有缘分。”
“何样的道路?”
“我。。。我爹经历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娘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就算有你父引荐,做了河道上的小官,但难以升迁,还备受欺辱,官场,无比黑暗,你根本想象不到,因为你生来便是将门之子,你父是高高在上的七镇将军,相当于一方诸侯,你父有许多文官在背后支持,而我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穷酸的教书先生。”
“那你爹如何步步升迁,还升到了六品的御史,如今的四品转运使?”
“官场之上,无非是你踩我,我踩你,相互利用罢了,我爹丢掉了一个文人所有的尊严,像狗一般讨好着上官,再帮助某位高官夺位后,才开始步入正轨,步步高升,你可知我孙家,受了多大的屈辱?”
“那跟悔婚有何关系?”
“文莺,你还是那般稚嫩,实话告诉你,你爹是皇子一派,我爹投了越王一派,两派势同水火,你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一阵沉默,文莺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便是你绝情的缘由,六年的情谊,你可曾有一丝不舍?”
孙彩亦是一阵沉默,随即闭了下双眸。
“我曾向父亲哭诉过,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我爹只是告诉我,你想如你娘那般下场吗?”
“此话何意?”
“文莺,你我走了不同的道路,越王得势,迟早之事,皇子派如今势弱,早晚有一天,皇子派会被彻底碾为齑粉,消失不见,我若嫁给你,我的下场,便如同我娘。”
“你就这么确定,越王一定得势?”
“确定,出于儿时的恩义,我告诉你这些,望你好自为之,投了越王,以保全身。”
文莺听罢,一阵冷笑,
“不麻烦孙小姐担忧,我自有主意。”
“如此,你我便无话可说,我很快便将嫁为人妇,与你共处一室,成何体统,你走吧,从此,莫要相见。”
听罢,文莺心中再次一寒,双手轻微地抖动起来。
“若是我带你远离天曌,前往海外,归隐山林,你可愿意?”
“文莺!莫要如此幼稚,让我笑话你,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我有家族,有父亲,不像你,无父无母,了无牵挂!”
“你说什么?”文莺听罢,怒火丛生,向孙彩逼近几步,杀气顿生。
孙彩亦感受到文莺那股看不见的杀气,吓得接连倒退,跌坐在床上。
文莺盯着孙彩那依然黝黑的双眸,还是克制住了怒意,
“你可记得花椒忌日?”
“一。。。一条看门犬罢了,为何要记?”
听到此处,文莺彻底心死,紧绷的手臂也松弛下来。
随后,文莺转过身去,轻叹一声,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