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的卧室里，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极淡的血腥味。
樱井和光刚刚用拇指的鲜血在门板内侧完成了那个歪歪扭扭的“静か”字符的最后一笔。
暗红色的字迹蠕动了一下，隐没于木纹，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内外。
和光转身蹦到床边，朝野木辉月伸出受伤的手，甜腻地撒娇：“辉月酱~！搞定啦！快，我要包扎！”
野木辉月面无表情，沉默地从裙袋掏出小卷洗得发白的医用绷带，拉过和光的手，熟练地包扎起来，动作说不上温柔却异常利落。
旁边的红真明子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腮，戏谑道。
“啧啧啧，和光，就你那变态的自愈能力，这点小口子走到水池边就愈合了吧？还缠什么绷带，纯属浪费资源。”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瞟向辉月。
“还有你，辉月，前几次还说‘没必要’，现在连说都懒得说了，直接上手。啧，你俩干脆去把证领了算了？我……”
明子的话被辉月猛地抬头的冰冷视线打断，那紫色眼眸中的寒意让她瞬间噤声，讪讪地做了个拉上嘴唇拉链的动作。
辉月收回视线，明子清了清嗓子，切换回正经模式，压低声音。
“好了好了，开会！”
她表情严肃起来。
“这个月，乐识珞同学有过一次异常。时间点很明确，就是昨天实战训练考核结束后，他和琪亚娜·卡斯兰娜没有随大流返回宿舍或进行汇报，而是行为异常地直接动用空间能力，急速离开了现场，目标明确是返回他们的公寓。”
明子顿了顿，看向野木辉月。
“辉月，你‘看’到的应该更清楚。他们回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野木辉月缠好绷带最后一个结，才缓缓抬起头，紫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起伏，却抛出了重磅信息。
“急速返回，是表象，在回宿舍的过程中，琪亚娜使用了空律权能。”
“目标是天命总部，主教办公室。他们到了之后……”
“他们攻击了‘奥托’。” 她说。
“攻击？”和光眨眨眼，来了兴致，“打起来了？把那个老混蛋揍了？”
“目标是奥托，但打中的不是他。”辉月的声音依旧平淡。
“那是一个……倒霉蛋，也就是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被他们瞬间制服，头部受损严重。”
明子皱眉：“奥托那老狐狸……然后呢？之后奥托那混蛋出现了吗？”
“嗯。”辉月点头，“奥托本尊一直在旁观察。他似乎早有预料，并且……引导他们去‘看’了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辉月罕见地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描述那超出常理的存在。
“那是一只……‘怪物’。”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重。
“形态无法用已知的任何崩坏兽或律者眷属定义。主体是不断蠕动的漆黑物质，但最关键的是……它的‘脸’。”
辉月抬起眼，目光扫过明子和和光。
“那张脸，与乐识珞，几乎一模一样。”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台灯灯泡发出的细微嗡鸣。
“脸……和乐识珞一样？”明子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奥托特意让他们看这个？他想干什么？暗示什么？”
“不仅仅是看。”辉月补充道。
“那只‘怪物’在乐识珞注视它之后，发生了剧烈变化，开始分解，最终……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奥托对此似乎也有些意外，但更多是……探究的兴趣。”
“再然后，”辉月继续道，“就在今天凌晨，乐识珞和琪亚娜再次前往天命总部，又去了那间静谧庭院。”
“乐识珞向奥托坦白了之前意识被拉入特殊空间、见到自称‘Rosh’的存在、以及看到那个‘必然未来’的经历。”
“Rosh……”明子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地看向辉月，“是‘他’吗？”
野木辉月非常轻微，但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奥托的反应呢？”明子追问。
“他给出了一个推测。”辉月复述道。
“他认为Rosh可能是来自其他已消亡平行世界的‘观测者’或‘残响’，那个‘未来’并非警告，而是一种……极端‘新生’方式的预示。他承诺会动用资源调查，并愿意在‘合理范围’内提供帮助。”
“呵，‘帮助’。”明子冷笑一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奥托不过是想利用这个‘变数’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他最近没怎么关注我们，看来是我能力效果持续，加上他注意力被这更大的‘惊喜’吸引过去了。”
一直没插话的和光，此刻用手指绕着绷带边缘，忽然开口，语气带着某种奇异的笃定。
“脸和乐识珞一样的‘怪物’……还有Rosh……看来，这个世界也终于被‘它’……或者说，被琪亚娜留下的烂摊子，波及到了啊。”
她的语气不像疑问，而是陈述。
明子深吸一口气，看向辉月。
“最后一个问题，辉月。关于乐识珞……就是你之前提到无法清晰观测的那两次异常意识波动……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野木辉月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时间停滞，我的‘视线’无法穿透。”
“第二次，只能感知到存在接触，但内容……是空白。”
她抬起眼，看向两位同伴：“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两次接触，乐识珞是被动方，或者至少是深度参与者。而Rosh……”
辉月的语气带上一丝极其微妙的停顿。
“……他似乎，又在‘主导’。”
昏暗的灯光下，三位少女陷入沉默。信息量巨大，谜团层层叠绕。
乐识珞与Rosh的联系、奥托的算计、那个与乐识珞面容相同的“怪物”、以及背后可能涉及的、她们或许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的、关于世界消亡与“必然未来”的沉重真相……
这个看似平静的世界，水面之下，暗流已汹涌至此。
“看来，”明子最终打破了寂静，声音低沉。
“我们这位‘救世主’，比我们想象的，卷入得更深，也……更重要。”
“这个世界的‘自救’之路，看来是注定要和他，还有他招惹来的那些‘麻烦’，紧紧绑在一起了。”
“而我们……”她看向辉月和和光，“得做好准备了。‘老熟人’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绝不会是什么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