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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昭珩话里的问询苏厌浥如同是听不见,他快步向林中深处走去,步伐间带着几缕逃离的慌乱。
纪昭珩在身后追上他,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阿浥还会告诉我,可还喜欢?”
却又惹来苏厌浥低语:“闭嘴。”
他只好改了口:“阿浥慢些。”
只是长臂却伸出,攥住那人的手腕后,黏糊上去,一路上两人拉拉扯扯,越发往深了去。
黑毒林里魔兽居多,其中不乏凶猛之物,苏厌浥将闷了许久的血蝰放出来,想着这小东西嗅觉灵敏,若是有魔兽埋伏,也能为他们提醒一二。
可怪就怪在,他们已经步入黑毒林深处,一路走来遇见的魔兽不知几许,却将他们视作无物。
小些的,见了二人便慌忙逃离,庞大凶猛的,对二人也是避之不及。
若是避不过撞上了,是宁愿趴在原地装死,也不愿搭理二人的。
苏厌浥眸子里满是狐疑,不时地打量纪昭珩,心底忍不住琢磨,难道黑毒林中的魔兽也惧仙尊之威?
纪昭珩面色一片淡然,倒也不点明,那些魔兽分明是惧怕苏厌浥。
唯血蝰以为是自己本事惊人,它昂首立于苏厌浥肩头,细长的兽瞳里满是得意。
两人来黑毒林是为了寻一处洞府,太微宫秘卷记载,黑毒林最深处有一洞府,乃是上古魔兽六翼金角蟒居所。
洞府中,有一宝物可解如苏厌浥身上这般压制修为的封印。
至于那宝物究竟是什么?密卷上倒是未曾详细记载。
而六翼金角蟒,密卷上倒是详细说了,此蠎身长百尺、头生金角,背鳍六翼可乘风而起。
乃是传言中魔尊坐骑。
不过那传言中的魔尊都已然覆灭,恐怕这所谓的坐骑,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行了许久,也未曾见到有任何洞府,苏厌浥干脆寻了一棵树背靠而站,抱起双臂看着纪昭珩:“ 太微宫办事属实不靠谱,如此重要之事,竟连个地图都不曾留下。”
那密卷他虽未曾亲眼所见,可他到底是信任纪昭珩的,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寻到,他丝毫未曾怀疑纪昭珩的话。
纪昭珩也是无奈,他翻遍了密室中大半密卷,才终于寻到这么一条记载,奈何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
那密卷重点是记载六翼金角蟒的,法器只是一提。
他不能将密卷带出八角塔,此刻只能仔细回想后,他道:“深处。”
苏厌浥眉头一蹙,语气极其不爽开口:“还不够深吗?”
他总觉得他们进来已然好几个时辰了,越往深处走,林子里迷雾便越遮眼,连头顶那轮血月都看不清楚了。
然而他这话落下,肩头上的血蝰却顺着他背靠的那棵树向上爬去。
苏厌浥抬脚走向纪昭珩,随后将目光看过去,原是树上有一只鼯鼠,血蝰追着它而去。
那鼯鼠并未被吓得惊慌乱叫,而是快速往顶上跑,苏厌浥看着有趣,他一只胳膊搭在纪昭珩肩头,半边身子都倚靠着他,挑眉笑道:“蛇捉耗子。”
可随后,他将笑容一敛,忽然问道:“这耗子你先前可瞧见了?”
纪昭珩并未抬头去看,便已颔首道:“瞧见过几次。”
苏厌浥目光一禀,冷笑道:“蛇捉耗子,耗子怕蛇,此乃天性,这耗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围着我们打转?”
他话音尚未落下,纪昭珩已然抬手,淡青灵力自指间而出,裹住那只已然跃上枝头的鼯鼠。
血蝰张着血盆大口却扑了个空,它转头,见猎物是被自家主人抓去了,还以为苏厌浥是要赏赐它,顿时兴奋的往下飞扑。
见它扑下来的瞬间,苏厌浥拉着纪昭珩躲开,直至它重重砸在地面,方嫌弃开口:“蠢蛇。”
血蝰以为主人必会接住自己,此刻扑了个空,顿时只觉得委屈,将自己盘作一团。
苏厌浥看它这副模样,眼中的嫌弃淡了些,不过还是将视线撇向了他处,装作未曾看见。
血蝰如今属实有些肥,苏厌浥只将它当做小宠,不督促它修行,银蛟又惯它惯得紧,好东西全进了它肚子里,这才使它长了一身实打实的肥肉。
所以这么一坨东西如果是劈头盖脸砸下来,即便是有灵力相护,那也是会疼的。
那只鼯鼠被灵力悬于空中,干脆将腿一蹬,装起死来。
苏厌浥捡了截树枝,往它肚子上使劲戳了戳,同纪昭珩笑道:“这皮毛倒是极软,剥了给血蝰做窝。”
纪昭珩点头附和他:“肉也不可浪费。”
“给血蝰做零嘴。”
说着,苏厌浥又用力地戳了戳,只是那鼯鼠也是有骨气的,硬生生挺着,动也不动。
反倒是血蝰当了真,竖起身子来,口中的涎水流了一地。
见此,苏厌浥看向纪昭珩,下颚微微一撇,纪昭珩立刻领会他是何意,收了灵力,将鼯鼠送至血蝰口中。
血蝰正要生吞,却听苏厌浥传音于它:“不可食。”
闻言,血蝰那双兽瞳里闪过困惑,却也乖乖听话。
它身子卷成一团,将鼯鼠困在怀中,吃不得也舍不得放开。
这东西于它而言是诱惑,它忍不住舔了又舔,湿漉漉的涎水打湿了鼯鼠的毛发,连苏厌浥瞧着都觉得眼睛疼,将视线给移到纪昭珩脸上。
不多时,那只鼯鼠再也受不了,竟口吐人言:“住嘴,快住嘴!”
那声音浑厚,听着倒像是个壮汉发出的。
天分极高,亦或是血脉独特的魔兽修行到一定程度确实可以口吐人言,甚至是化作人身。
可显然,不会是眼前这只鼯鼠可以做到的。
黑毒林是个很奇特的地方,这里虽然瘴气弥漫,可却生活着很多低阶魔兽,有些连灵智都难开,除了长相奇怪些,与人间普通野兽并无区别。
听鼯鼠说话了,血蝰确实是停了下来,惊讶地盯着它,连它都不能理解,为何这个灵智不如它的,却比它早一步通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