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带状疱疹后的“无解疼痛”
铜人巷的晨光刚漫过百草堂的门槛,就被一阵压抑的呻吟声撞碎。一个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被家属搀扶着进门,脸色苍白得像张宣纸,额头上布满冷汗,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右手死死按住右侧腰肋处,仿佛那里藏着一把不断搅动的尖刀。
“林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家属是个中年妇女,眼眶红肿,声音带着哭腔,“这疼折磨他快半年了,医院说是什么带状疱疹后遗症,只能靠止痛药顶,可现在止痛药也不管用了,他整夜整夜睡不着,人都快熬垮了!”
林墨连忙起身扶他们坐下,指尖刚靠近男人的腰肋,对方就像被火烫到似的猛地一颤,疼得浑身发抖。“别碰!一碰就像有针在扎!”男人的声音嘶哑,眼泪都疼出来了,“有时候还像有火烧,钻心的疼,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苏清瑶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诊疗本,看到男人的症状,眉头瞬间皱起:“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这病确实棘手。”她翻开本子记录,“西医常用的抗病毒药、止痛药、营养神经的药,你们都用过了?”
妇女连连点头,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病历单和缴费凭证:“都用过了!住院住了三次,针灸、理疗、吃中药,能试的都试了,钱花了好几万,一点用都没有。昨天听邻居说王大娘的老寒腿被你治好了,我们就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来了。”
林墨接过病历单,上面的诊断结果写得清清楚楚:“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右侧胸腰段)”,后面跟着一长串用药清单,阿昔洛韦、加巴喷丁、普瑞巴林……全是治疗神经痛的常用药,最后一页的医嘱写着“建议长期口服止痛药,定期复查”。
“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林墨蹲下身,避开疼痛部位,轻声问,“是一直疼,还是一阵一阵的?疼的时候像什么?”
男人喘着粗气,艰难地说:“大部分时候是隐隐作痛,像有虫子在肉里爬,一发作就变成烧灼痛,有时候还带着针刺痛,疼得我直打滚,最长一次疼了三个小时,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掀起衣服,右侧腰肋处能看到一串暗红色的色素沉着,沿着肋骨走向分布,那是带状疱疹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苏清瑶凑过去看了看,小声对林墨说:“色素沉着还很明显,说明局部经络还堵着,邪气没排干净。这种神经痛,西医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对症止痛,中医称这个为‘蛇串疮后遗症’,多是火毒未清、瘀血阻滞经络导致的。”
林墨点点头,指尖搭在男人的手腕上切脉,脉象弦紧,像按在绷紧的琴弦上。再看他的舌苔,舌红苔黄腻,舌尖还有几个小红点。“脉弦主痛、主肝郁,舌红苔黄腻是火毒未清,瘀血内阻。”他心里有了初步判断,“你这病,是带状疱疹发作时火毒没彻底排出去,郁结在经络里,导致气血不通,‘不通则痛’。”
“那你有办法吗?”男人抓住林墨的手,眼神里满是绝望后的希冀,“只要能让我不疼,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林墨没立刻答应,而是转身走进里屋,搬出那个樟木箱,翻找祖父的医案。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泛黄的纸页上,他手指飞快地翻阅,直到停在一页标着“蛇串疮”的医案前。上面用祖父遒劲的笔迹写着:“蛇串疮愈后,余毒留滞经络,痛如针刺,夜不能寐,此为火郁。治宜‘火郁发之’,以灸通瘀,以针散毒。”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批注:“痛处为阿是,围而灸之,火气透达,瘀毒自散。”
“火郁发之……阿是穴……”林墨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脑海里隐约有了思路,却又抓不真切。他想起祖父曾说过,阿是穴就是“哪里疼哪里是”,可怎么“围而灸之”,才能达到“火郁发之”的效果?
“怎么了?医案里有记载?”苏清瑶走进来,看到他盯着医案出神,轻声问。
“祖父提了‘火郁发之’,让围灸阿是穴,但没说具体怎么灸。”林墨指着医案,“你学过针灸理论,有没有见过这种围灸的方法?”
苏清瑶凑近看了看,沉吟道:“《针灸大成》里提过‘围灸法’,但多用于痈肿疮毒,治疗神经痛的记载不多。不过‘火郁发之’的道理是通的,火毒郁结在里,不能用寒凉药压制,得用温热的方法把它发出来。”她忽然眼睛一亮,“你看这里,祖父写‘围而灸之’,会不会是围绕痛点周围施灸,形成一个包围圈,把火毒逼出来?”
林墨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痛点是核心,周围的穴位是辅助,就像一朵花,痛点是花心,周围的施灸点是花瓣。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可神经痛的痛点往往是一片,不是一个点,怎么确定‘花瓣’的位置?”
就在这时,赵铁山提着早餐走进来,看到里屋两人眉头紧锁,又瞥见外面疼得直哼哼的患者,心里大概有了数。“是带状疱疹后遗症吧?”他放下早餐,径直走到患者身边,伸手在疼痛区域周围轻轻按压,“这里疼吗?这里呢?”
男人摇摇头,直到赵铁山按到靠近肋骨边缘的一个点,他才疼得叫出声:“就是这里!最疼的就是这里!”
赵铁山笑了笑,对林墨说:“你祖父医案里的‘围灸’,核心不是围穴位,是围‘痛点’。这种神经痛,往往有一个最剧烈的‘核心痛点’,周围是放射痛区域,咱们就以核心痛点为‘花心’,在周围找几个反应点当‘花瓣’,用麦粒灸围起来灸,这就是‘梅花灸’的雏形。”
“梅花灸?”林墨和苏清瑶异口同声地问。
“对,梅花灸。”赵铁山坐在桌前,喝了口豆浆,“以前我跟你祖父学过,对付这种顽固性神经痛最管用。以阿是穴为中心,像梅花那样布局五个灸点,中心一个,周围四个,热力能从中心向四周扩散,穿透经络,把郁结的火毒和瘀血一起散开。你祖父医案里的‘火郁发之’,用的就是这个道理。”
林墨茅塞顿开,再看祖父的医案,旁边果然画着一个小小的梅花图案,只是之前没注意。“那艾炷用多大的?灸多少壮合适?”他追问,生怕错过关键细节。
“麦粒灸,0.2克一个,每个点灸三壮。”赵铁山叮嘱,“患者疼了这么久,体质虚,不能用太猛的火力,麦粒灸热力集中又温和,刚好合适。记住,艾炷燃到三分之二就取下来,别烫伤皮肤,毕竟他皮肤经过带状疱疹的损伤,比普通人娇嫩。”
林墨立刻着手准备,苏清瑶帮忙筛选艾绒,确保每个艾炷都滚得圆实均匀,重量精准。陈小雨则举着手机,小声记录:“家人们,今天林哥要挑战西医都没办法的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用的是祖父传下来的梅花灸,大家点赞关注,看看能不能创造奇迹!”
患者看着林墨手里的艾炷,眼神里有些犹豫:“这艾灸真能管用?我之前也做过艾灸,越灸越疼。”
“你之前做的是普通温和灸,火力太散,透不进经络深处。”林墨耐心解释,“梅花灸是围点施灸,热力集中,能直接作用在瘀毒郁结的地方,把不通的经络打通。你放心,我会控制好火力,不会让你更疼。”
家属也在一旁劝:“老周,咱们都试了这么多方法了,再信林大夫一次,总比疼死强!”
男人咬咬牙,点了点头:“好,我信你!只要能止疼,我什么都能忍!”
林墨让患者侧卧在床上,暴露右侧腰肋的疼痛区域,先用碘伏消毒,然后用龙胆紫在核心痛点上点了一个小红点,再围绕这个红点,在上下左右各两寸的位置,分别点了四个小点,五个点呈梅花状分布,清晰明了。
“这五个点,中心是最疼的地方,周围四个点是经络阻滞的反应点。”林墨一边讲解,一边捏起一个艾炷,用酒精灯点燃,橘红色的火苗瞬间冒起,带着陈艾特有的辛香,“我先灸中心这个点,你感觉热了就说。”
他小心翼翼地将点燃的艾炷放在中心红点上,患者立刻说:“热了!有点烫!”
“忍一下,这是热力在渗透。”林墨盯着艾炷的火苗,看着它慢慢燃烧,直到燃到三分之二,立刻用镊子精准夹住残灰,快速取下,只留下一个淡红的圆点,“怎么样?疼没疼得更厉害?”
男人愣了愣,仔细感受了一下,摇摇头:“没更疼,反而觉得那股火烧似的疼好像轻了一点,有点暖暖的感觉。”
“这就对了!”林墨心里松了口气,“热力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咱们继续灸周围的点。”
接下来,他依次点燃四个“花瓣”位置的艾炷,每个都燃到三分之二取下。苏清瑶在一旁实时记录:“患者主诉:中心灸点温热透达,烧灼痛减轻,周围灸点有酸胀感,无明显不适,皮肤反应:五个灸点均为淡红斑,无水泡、无焦痂。”
第一轮五个点灸完,男人试着动了动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不那么疼了!刚才那种钻心的痛,现在变成了隐隐的酸胀,我居然能翻身了!”
家属激动得眼泪直流,抓住林墨的手不停道谢:“林大夫,你真是活菩萨!他这半年来,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陈小雨的手机屏幕上,评论已经炸了:“我的天!真管用?这也太神了吧!”“带状疱疹后遗痛真的要命,我妈以前也得过,疼了一年多,早知道有这方法就好了!”“关注了关注了,林大夫太厉害了,中医yyds!”
林墨没停下动作,趁着热力还在,又开始第二轮施灸。这次他稍微调整了艾炷的位置,把周围四个点往外挪了半寸:“第一轮是打通核心,第二轮要把周围的瘀毒也散出去。”
第二轮灸完,男人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腰肋处的疼痛明显减轻,额头的冷汗也干了,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林大夫,我想试试走路!”他说着,在家属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已经不用再按住腰肋,也没有了之前的剧痛。
“别着急,刚灸完不能剧烈活动,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林墨递给他一杯温水,“这种顽固性神经痛不是一次能治好的,我给你开个疗程,每周来三次,连续灸六周,应该就能彻底缓解。”
苏清瑶补充道:“我再给你配个中药外洗方,回去每天熬水外洗疼痛部位,清热解毒、活血通络,和艾灸配合着用,效果更好。”她拿起笔,飞快地写下药方:“金银花30g、连翘15g、蒲公英30g、红花10g、当归15g、川芎12g,每天一剂,煎水后温洗,每次20分钟。”
男人接过药方,像接过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攥着,对着林墨深深鞠了一躬:“林大夫,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这就去抓药,下周准时来!”
送走他们,陈小雨兴奋地跳起来:“林哥,太牛了!你没看到评论,好多人都在问什么时候开带状疱疹的专场,还有人想预约梅花灸!”
苏清瑶也笑着说:“没想到梅花灸效果这么好,你祖父的医案里还藏着这么多宝贝。”
林墨却没太兴奋,而是陷入了沉思:“刚才施灸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患者深层经络还是有点堵,普通陈艾的热力只能透到表层,要是有龙脊艾,火力更猛,穿透力更强,说不定三次就能见效,不用等六周。”
赵铁山点点头:“你说得对,龙脊艾的热力是普通艾绒的三倍,对付这种沉疴痼疾最管用。不过你也不用急,这次梅花灸的成功,已经证明你把你祖父的技法学透了,这就是你的高光时刻。”
正说着,林墨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里面传来马明哲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林墨,听说你今天治好了一个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的患者?”
林墨愣了一下,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是,刚送走患者,效果还不错。”
“哦?有多不错?”马明哲的声音里带着怀疑,“这种病在医学上是难题,复发率很高,你可别夸大疗效,到时候患者投诉你。”
“疗效好不好,患者自己知道。”林墨语气平静,“我已经记录了患者的疼痛评分和活动能力变化,后续还会跟踪随访,有完整的临床数据,不是我随口说的。”
马明哲沉默了几秒,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林墨放下手机,心里清楚,马明哲肯定在暗中关注他,这场关于中医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下午,百草堂的预约电话就被打爆了,全是来咨询梅花灸治疗带状疱疹后遗痛的,还有不少其他神经痛患者也想来试试。陈小雨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记录预约信息,一边更新短视频,标题直接用“西医无解的神经痛,中医梅花灸一次见效!”,不到两小时,点赞就破了两万。
苏清瑶帮着整理梅花灸的操作规范,把穴位定位、艾炷大小、施灸次数、注意事项都写得清清楚楚,方便后续操作。“咱们可以开个梅花灸专项门诊,每周二、四、六下午,专门处理神经痛患者。”她提议道,“我还可以把这个案例写成论文,发表在中医期刊上,让更多人知道梅花灸的疗效。”
林墨点点头,翻看着手头的预约名单,里面不仅有本地患者,还有不少周边城市的,甚至有人愿意开车三四个小时过来。“看来这种顽固性疼痛的患者真不少,咱们得好好准备,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赵铁山坐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三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祖父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很高兴。他常说,医者最大的荣耀,不是名气多大,而是能真正帮患者解除痛苦。你今天做到了,这就是中医的魅力,也是你的责任。”
林墨抬头看向墙上祖父的照片,老人的笑容温和而坚定。他忽然想起祖父医案里的一句话:“医者,当以艾火为灯,照通经络之堵;以仁心为药,抚平众生之痛。”
夕阳西下,铜人巷的艾香愈发浓郁。林墨拿起一个刚搓好的麦粒艾炷,指尖感受着它紧实的质地,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梅花灸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疑难病症等着他去挑战,还有更多中医技法等着他去传承。而马明哲的关注,龙脊艾的线索,还有那些慕名而来的患者,都将成为他中医之路的试炼石。
他转身对苏清瑶和陈小雨说:“明天咱们早点开门,把梅花灸的诊疗流程再顺一遍,准备好足够的艾炷和中药,不能让患者等太久。”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夜色渐深,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灯光下,林墨正在完善梅花灸的诊疗方案,苏清瑶在整理患者数据,陈小雨在回复网友咨询。空气中的艾香混着墨香,构成一幅温暖而坚定的画面——这是中医传承的力量,也是艾火燎原的序章。而此刻,市医院的办公室里,马明哲正对着电脑上林墨的短视频,脸色阴沉,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中医治疗神经痛,缺乏循证依据,需谨慎对待”,一场新的质疑,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