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王府内,原是李子通起居理政之所,如今已换了主人。朱红梁柱依旧巍峨,鎏金匾额却已被换下,厅内铺着的西域贡毯上,溅着几滴未干的血渍,那是昨夜清点府中余孽时留下的痕迹。黄霸天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玄铁重甲尚未卸下,肩甲上的尖刺还挂着暗红血痂,手中把玩着一枚李子通生前佩戴的羊脂玉扳指,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笑意。
“二位将军,”黄霸天声音洪亮,震得厅内烛火微微摇曳,“当初在大王面前,我等立誓半月之内拿下海陵,生擒李子通,如今不过三日便大功告成,这趟差使办得漂亮!”他将玉扳指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眼中闪过一丝傲然,“那李子通自诩海陵霸王,麾下五万大军号称精锐,到头来还不是被我一棒打死?真是不堪一击!”
文士弘身着银甲,站在左侧,闻言连忙拱手笑道:“黄将军所言极是!此战能如此轻而易举拿下海陵,全凭将军神威盖世。若不是将军一马当先,冲破敌军大阵,斩杀李子通,我等即便兵力占优,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洪天灵也上前一步,满脸钦佩:“黄将军的武力真是旷古烁今!那李子通也有一些本事,麾下将士更是悍勇,可在将军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尤其是将军最后那一棒,将李子通硬生生砸毙,那般威势,末将此生从未见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夸在黄霸天的心坎上。他本就性情桀骜,经此一番吹捧,更是飘飘然起来,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重,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哈哈哈!”黄霸天放声大笑,猛地一拍桌案,上好的梨花木桌面竟被拍出一道裂纹,“二位过奖了!些许微末之功,何足挂齿?那李子通,本就不配做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他心中忽然闪过两个身影,眉头微微一挑。一个是瓦岗寨的程啸天,另一个则是太原李家的李元霸,自己皆在这二人手底下吃过亏,尤其是程啸天,自己差点死在他的巨锤下!
“哼,程啸天,李元霸……”黄霸天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炽热的战意,“当初我实力不进,如今我服用了师傅炼制的洗髓丹,先前吃下的赤血丹留下的后遗症早已尽数消除,一身蛮力更是较从前增了数倍!下次再遇到你们,定要好好较量一番,看看究竟是谁的拳头更硬!”
他越想越是兴奋,猛地站起身来,玄铁重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来人!”黄霸天厉声喝道,门外两名亲卫立刻应声而入,单膝跪地听令。
“传令下去,即刻接管海陵城内外防务!”黄霸天目光凌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城中乡兵一律收编,违抗者格杀勿论!百姓之中若有不服管束、造谣生事者,无需上报,直接斩杀,一个不留!务必在三日之内,将海陵城治理得服服帖帖,另派传信兵火速回江陵,把战况告诉大王!”
“末将遵命!”两名亲卫高声应道,起身退了出去。
文士弘和洪天灵对视一眼,心中虽觉得这般手段过于狠辣,但黄霸天如今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且战功赫赫,他们也不敢多言,只能拱手道:“末将这就下去督办此事,定不辜负将军所托!”说罢,二人也转身退出了大厅。
厅内只剩下黄霸天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海陵城的街巷,眼中满是贪婪与野心。“海陵不过是起点,待我辅佐大王平定江南,再挥师北上,收拾了程啸天、李元霸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再帮师傅得到上古丹经,这天下迟早是我们师徒的!”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心中已然勾勒出一幅称霸天下的图景。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瓦岗寨,正迎来一批重要的客人。
瓦岗寨地势险要,寨墙高耸,由巨石垒砌而成,上面布满了箭楼与了望塔。此时,一名负责了望的骑士正站在寨墙之上,极目远眺,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揉了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随即高声喊道:“快看!西南方向有一支大军正在靠近,旗帜鲜明,像是自己人!”
周围的士兵闻言,纷纷涌到寨墙边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正沿着官道缓缓而来,为首的几面大旗上,分别绣着一个大大的“瓦”字,正是瓦岗寨的旗号。
“是伍将军他们回来了!还有徐军师!”一名老兵看清了旗帜,兴奋地喊道。
早已潜伏在道边的几名瓦岗斥候见状,立刻打马迎了上去。待大军靠近,斥候们看清为首之人正是伍氏兄弟伍云召、伍天锡,以及军师徐茂公,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伍将军、徐军师!不知二位将军与军师此番出行,一切可还顺利?”
伍云召勒住马缰,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欣慰之色:“诸事顺遂,辛苦你们了。快,即刻回寨通报,就说我等与军师已然归来。”
“是!”一名斥候应声而起,翻身上马,朝着瓦岗寨疾驰而去,其余斥候则紧随大军两侧,一同往寨中走去。
斥候快马加鞭,片刻便抵达寨门之下,对着寨楼上的士兵高声喊道:“寨上的弟兄听着!伍将军、还有徐军师他们回来了,快打开寨门!”
寨楼上的士兵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动绞盘,沉重的寨门“嘎吱嘎吱”地缓缓打开。
那斥候并未停歇,又打马直奔聚义厅而去。此时,瓦岗寨的聚义厅内,程啸天、程咬金、罗成、裴元庆、单雄信、王伯当等人齐聚一堂,正商议着近期的军务。
“报——!”斥候一路疾驰,冲进聚义厅大殿,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启禀程大王、各位头领!伍云召将军、伍天锡将军还有徐军师……他们回来了!此刻已到寨门外!”
“什么?徐军师他们回来了!”程啸天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程咬金、罗成等人也纷纷起身,眼中露出期待之意。
“太好了!可算回来了!”程咬金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桌子,“走,咱们快去寨门口迎接!”
众人簇拥着程咬金、程啸天,快步走出聚义厅。刚到门口,便看到伍氏兄弟与徐茂公率领着一队亲兵,正沿着石板路走来。伍云召、伍天锡身着戎装,面带风尘,徐茂公则一身青衫,手持羽扇,虽略显疲惫,却依旧神采奕奕。
“徐军师,二位伍兄弟,你们辛苦了!”程啸天率先迎了上去,拱手笑道,“此番急召你们回来,多有劳顿,快随我进厅歇息,咱们还有大事要商议!”
“程统领客气了!”徐茂公拱手回礼,眼中带着笑意,“此番赶路虽有些疲惫,但总算没耽误寨里的大事。各位统领不必多礼,有事咱们进厅再谈。”
伍云召也笑道:“是啊,路上已经歇息过了,不碍事。倒是听闻寨中近来有不少变故,我们也急于知晓详情。”
众人簇拥着三人走进聚义厅,分宾主落座。亲兵奉上茶水,程啸天便开门见山,将瓦岗寨与太原李家商议合兵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此事关系到瓦岗寨的未来,我已与各位兄弟商议过,都觉得可行。如今徐军师与二位伍兄弟归来,正好一同敲定此事。”程啸天说完,目光望向三人。
徐茂公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程统领此举深谋远虑。如今天下大乱,各路反王割据一方,单凭瓦岗寨一己之力,想要平定天下异有难度。与太原李家合兵,实乃明智之举。”
伍天锡也附和道:“徐军师所言极是。李家如今兵强马壮,麾下人才济济,与他们合兵,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末将同意此事。”
伍云召也点头道:“我也觉得可行。如今天下战乱遍地,只有跟李家合兵一处,咱们才能快速的平定天下,让天下的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
见三人都表示同意,程啸天心中大石落地,笑道:“好!既然各位都无异议,那此事便就此定下。徐军师、二位伍兄弟,你们一路劳顿,先歇息一日,明日便着手准备,三日后咱们便启程前往太原。相州的兵马也已在途中,不日便到,届时咱们整合大军,携带家眷一同出发,也好相互照应。”
“谨遵程统领吩咐!”三人齐声应道。
众人正商议着启程的细节,程咬金忽然一拍大腿,脸上满是喜色,对着伍氏兄弟和徐茂公说道:“对了,还有一桩大喜事要告诉你们!我家翠云,还有罗成兄弟的媳妇冰冰,都有身孕了!咱们瓦岗寨以后后继有人了!”
“哦?竟有此事?”徐茂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拱手道,“恭喜程大王!恭喜罗将军!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值得庆贺!”
伍云召与伍天锡也纷纷起身道贺:“恭喜程大王、罗将军!两位夫人身怀六甲,乃是瓦岗之福啊!此番前往太原,路上定要多加小心,务必保护好两位夫人的安危。”
罗成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拱手谢道:“多谢二位将军与军师关心,我会好生照料冰冰的。”
程咬金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摆手:“哈哈哈!同喜同喜!有元庆和单二哥他们照应,路上定然万无一失。等将来孩子们降生,咱们瓦岗寨又多了两个小英雄!”
聚义厅内一片欢声笑语,先前因商议军务而略显凝重的气氛,此刻变得热烈起来。众人围绕着启程事宜与两件喜事,又商议了许久,才各自散去,着手准备启程之事。
瓦岗寨内,顿时忙碌了起来。士兵们收拾行囊、检修兵器、清点粮草,家眷们则整理衣物、打包杂物,整个山寨都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氛围。三日后,他们便要踏上前往太原的路途,与李家合兵一处,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而远方的海陵城,萧铣的势力还在不断扩张,一场更大规模的风暴,正在中原大地上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