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鹰庇护所逃出来的？指名要见我？”林凡重复着队员的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刚得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情报，立刻就有一个来自敌营的逃亡者上门？这巧合得令人不安。
王浩和赵晓尚未走远，听到动静也折返回来，脸上同样写满了警惕。
“人在哪？”林凡沉声问道。
“在门口哨卡，搜过身了，没带武器，看起来……很虚弱，但眼神很镇定。”队员回答道。
“带她到一号审讯室。”林凡下令，“王浩，赵晓，你们跟我一起。通知苏医生也过来，带上医疗箱和……检测设备。”
他必须万分小心。这个女人可能是真的逃亡者，也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甚至……是铁鹰某种新型的生物武器。
一号审讯室是基地用来临时关押和审讯可疑人员的地方，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壁上挂着几条约束带，气氛压抑。林凡坐在主位，王浩和赵晓分立两侧，手按在枪套上，眼神不善地盯着门口。
门被推开，一名队员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高约有一米七，身形消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多处破损的旧式工装，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污迹，但依旧能看出原本清秀的轮廓。她的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锐利的眼睛。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脖颈上套着一个约两指宽的黑色金属项圈，项圈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接口或锁孔，表面光滑，隐约能看到细微的电路纹路。
她一进来，目光就直接落在了林凡身上，没有丝毫游移，仿佛早已确认了他的身份。
“你就是林凡首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吐字清晰，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腔调。
“坐。”林凡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左手看似随意地放在桌上，实则肌肉微微绷紧，“你说你叫韩冰？从铁鹰庇护所来？”
韩冰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姿态不像逃亡者，倒像来进行学术交流的学者。“是的。我是铁鹰生物研究部门的前三级研究员，编号b-734。”
生物研究员？林凡心中一动，与王浩交换了一个眼神。
“前？”林凡捕捉到她话语中的关键。
“我叛逃了。”韩冰直言不讳，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因为无法接受他们正在进行的人体强化实验，尤其是……‘活体晶能融合’项目。”
活体晶能融合！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林凡耳边炸响！周伟临死前描述的恐怖景象瞬间浮现在眼前！
王浩和赵晓也是脸色剧变，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继续说。”林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眼神更加深邃。
就在这时，苏婉提着医疗箱和一个小型生物能量检测仪走了进来。她看到韩冰，尤其是她脖子上的项圈时，眼神微微一凝。
“苏医生，先给她做个基础检查。”林凡示意道。
苏婉点点头，走上前，先是常规的体温、血压检查，韩冰都很配合。当苏婉试图用检测仪贴近韩冰时，仪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指针疯狂摆动！
“她身上有高强度、不稳定的能量残留！”苏婉脸色一变，看向韩冰脖子上的项圈，“源头是那个！”
韩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灵能抑制项圈’，同时也是定位器和……自毁装置。如果试图强行拆除，或者我离开预设的安全范围太久，它就会释放高压电流，或者更糟。”
自毁装置？！众人心中都是一寒。铁鹰对自己人也如此狠辣？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林凡问道，目光如炬，审视着韩冰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利用一次实验事故造成的混乱。”韩冰淡淡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晶能融合’的失败率很高，失控的能量爆发干扰了项圈的信号，我趁乱从通风管道逃了出来。躲藏了三天，才找到机会离开铁鹰的控制区。”
她的叙述条理清晰，细节也符合逻辑，但林凡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你说你能帮我们对付陈峰？”林凡切入正题。
“是的。”韩冰迎上林凡的目光，毫不退缩，“我知道铁鹰庇护所的防御弱点，知道他们几个秘密物资储备点的位置，也知道陈峰的性格缺陷和多疑之处。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凡，最终落在他那被紧紧包裹、固定在胸前的右臂上，眼神变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研究的狂热？
“我知道你手臂里的‘东西’是什么，以及……它正在对你做什么。”
一语惊人！
王浩和赵晓瞬间拔出了手枪，对准韩冰！苏婉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紧张地看着林凡。
林凡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常态，他抬手示意王浩和赵晓收起武器，目光冰冷地看向韩冰：“你知道什么？”
韩冰似乎毫不在意刚才指向自己的枪口，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确凿无疑的语气：“那不是普通的能量侵蚀，也不是简单的畸变感染。那是‘源初灵能结晶’的碎片，而且是活性极高的、蕴含着‘毁灭’侧规则力量的碎片！”
源初灵能结晶？毁灭侧规则力量？
这些陌生的词汇让在场众人都感到一阵茫然，唯有林凡，因为系统的存在和前世的模糊记忆，心脏猛地一跳！系统之前也提到过“未知灵能聚合体”和“毁灭特性”！
“继续说！”林凡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铁鹰得到的那块主晶体并不完整，它在被发现时就处于半激活状态，内部蕴含着极其庞大而混乱的灵能。”韩冰语速加快，如同在背诵研究报告，“陈峰和‘博士’试图控制它，利用它来制造超级士兵，也就是那种不稳定的强化药剂。但他们错了，那晶体拥有的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更接近‘规则’的力量，它倾向于破坏、吞噬、湮灭一切秩序！”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凡的右臂上：“你手臂里的碎片，虽然远小于主晶体，但活性更强，而且因为某种原因（可能是之前的爆炸和你的抵抗），它已经与你部分融合。它在吞噬你的生命力，同化你的灵能，扭曲你的意志……最终，你会彻底沦为它的一部分，一个只知道毁灭的怪物！”
林凡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全身。韩冰的描述，与他自身的感受和系统的警告完全吻合！
“你有办法解决？”林凡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韩冰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完全剥离或净化……以目前的条件，我做不到。那需要远超我们理解的技术和能量层级。”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韩冰话锋一转，眼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可以教你如何‘控制’它，如何与它‘共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利用’它的力量，而不被它彻底吞噬。”
控制？共存？利用？
这无疑是走在刀尖上的舞蹈，是与恶魔签订契约！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凡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来自敌营、身份不明、还戴着自爆项圈的研究员？”
韩冰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她平静地从工装内侧的一个隐蔽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小的、火柴盒大小的金属芯片，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投名状’。”韩冰说道，“这里面，存储着铁鹰‘活体晶能融合’项目的部分核心数据，包括实验记录、失败案例分析和……陈峰亲自签署的、使用战俘进行实验的批准文件副本。”
她抬起头，看着林凡，眼神坦诚而决绝：“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力量，践踏最基本的伦理底线，制造出更多的悲剧。我选择背叛，不是因为我对你们有多大的好感，而是因为……这是我作为一个研究者，最后的人性和良知。”
审讯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众人复杂而凝重的面容。
韩冰的话语，她提供的芯片，以及她关于林凡右臂那精准得可怕的描述，都极大地增加了她话语的可信度。但她毕竟是铁鹰的人，那个项圈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林凡看着桌上那枚小小的芯片，又看了看韩冰那双冷静而坚定的眼睛，大脑飞速权衡着。
留下她，风险巨大，她可能是个间谍，那个项圈也可能是个遥控炸弹。
赶走她或处理掉她，则可能失去一个深入了解体内隐患和铁鹰核心机密的关键人物，以及……一个可能控制右臂力量的机会。
最终，林凡做出了决定。
“王浩，带她去隔离区，单独安排一个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林凡沉声道，“苏医生，想办法检测那个项圈，看能否找到安全处理的方法，但不要轻举妄动。”
“是！”
“明白。”
王浩和苏婉领命。
林凡又看向韩冰，目光深邃：“韩冰，你可以暂时留下。但记住，你处于监管期。如果你的话有半分虚假，或者有任何对基地不利的举动……”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经表明了一切。
韩冰站起身，微微颔首：“我明白。谢谢。”
在她被王浩带出审讯室，经过林凡身边的瞬间，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地说了一句：
“小心……它喜欢你心中的‘黑暗’。”
林凡身体猛地一僵，霍然转头看向韩冰离去的背影。
喜欢……心中的黑暗？
他下意识地抚向自己那被包裹的右臂。
就在指尖触碰到包裹材料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沉寂的右臂内部，那紧握的漆黑拳头，仿佛为了回应韩冰的话语，为了印证那可怕的猜测，竟然……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愉悦意味地，悸动了一下。
如同恶魔的低语，在黑暗中……悄然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