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化作一道无形的意念流光,在混沌宇宙的深处以超越光速亿万倍的速度疾驰。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自身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扫描着每一寸异常的空间波动和能量轨迹。同时,他意识海中的墨,也在全力运转,根据沿途遭遇的黑球群的密度、流动方向、能量衰减曲线等海量数据,逆向推演着它们最初诞生的源头。
“主人,左侧七千光年外,黑球的‘新鲜度’和能量纯度显着高于其他区域,轨迹回溯的收敛点指向那片星域深处。”墨冷静地汇报着分析结果。
刘烨心念一动,身形瞬间折向,同时挥手间洒出片片灰蒙蒙的光雨。光雨落在途径的黑球群中,并非为了毁灭,而是如同强效的凝固剂,让那些黑球的速度骤然减缓,表面的吞噬黑光也变得黯淡、粘滞。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量,只抑制,不灭杀,避免触发那令人头疼的分裂增殖。
“墨,锁定混沌的具体位置还需要多久?”刘烨一边持续施法延缓黑潮,一边在心中追问,眉宇间带着一丝急切。深入混沌腹地越久,他越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宇宙的恶意都凝聚于此,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墨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轨迹分析指向一个概率极高的区域,但……主人,我必须提醒您。根据现有数据模型推演,即便找到混沌之主,以您目前的实力,正面交锋的胜算……无限接近于零。除非……您能彻底解放您本源深处那股连我都无法完全解析的力量,强行冲击并踏出那最后的半步,或许才有一线生机。否则,恐怕一个照面之下……”
刘烨沉默不语。墨的担忧他何尝不知?无上神与至尊神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那最后的半步,看似咫尺,实则遥不可及,需要难以想象的契机和积累。但他没有退路。
……
与此同时,在那片位于一切概念之外的“诞生之地”。
由纯净白瓷砖铺就的百万公里平台,依旧沐浴在那盏十厘米白炽灯散发的柔和光芒下。“一”端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试着宇宙的底层代码。突然,祂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纯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哦?有只小虫子溜进来了……不,不是虫子。”祂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是一种看到期待已久之事终于发生的平静,“是我那份迟到的‘饭后甜点’啊。可惜,现在我没那个闲情逸致慢慢享用了。”
祂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诞生之地的壁垒,看到了正在混沌宇宙中艰难溯源的刘烨,也看到了那正在秩序边境与黑潮血战的联军。
“时间不多了,该去找我的‘兄弟’做最后的了断了。”
话音落下,“一”周身那纯净的白光微微荡漾。紧接着,整个小宇宙内弥漫的、代表着混沌本源意志的浓郁黑雾,如同退潮般,瞬间收缩、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下一秒,这团凝聚了宇宙终极混乱与毁灭意志的黑雾,凭空出现在了那片唯有白瓷砖与白炽灯的“诞生之地”之外,悬浮于无尽的绝对虚无之中。
黑雾翻滚,凝聚,最终化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却散发着令整个宇宙基石都为之颤抖的癫狂与渴望。
“混沌!你竟敢真身踏足此地!”一个空灵、神圣、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诞生之地中心响起。“一”的身影依旧笼罩在白光中,但气息已然变得无比肃穆。
“哈哈哈!”混沌发出刺耳的精神尖啸,“有何不敢?我来了,就是为了你!为了让我们重新融为一体!只要合二为一,我们就能挣脱这个该死的宇宙牢笼,去看看外面真正的世界!”
“荒谬!”“一”的声音带着愠怒,“我们即是宇宙,宇宙即是我们!离开宇宙,我们何以存在?这是最基本的法则!”
“法则?谁定的法则?是你吗?还是那该死的‘道’?”混沌的咆哮震得周围的虚无都在扭曲,“每一次轮回!每一次重启!我们都在无尽的战斗中重复着同样的悲剧!你难道不腻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再没有人超脱,这个宇宙,连同你我,都将彻底湮灭,归于绝对的‘无’!你难道想跟着这个囚笼一起陪葬吗?!”
“融合只会加速宇宙的崩坏,带来更彻底的毁灭!”“一”试图理性劝说,声音中带着对亿万生灵的不忍。
“你怎么就不明白?!”混沌的身影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波动,“无数次的轮回!我们连尝试融合都没有过!你怎么知道结果一定是毁灭?你难道就甘心永远被困在这个循环里,当这个宇宙的‘管理员’吗?别告诉我你从未渴望过真正的自由!”
最后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了“一”的心底。白光微微摇曳,祂沉默了。渴望自由?作为宇宙的化身,维系平衡是祂的天职,但那份对“未知”的深层悸动,确实曾在无数个寂静的刹那,掠过祂的心头。
看到“一”的沉默,混沌发出了胜利般的癫狂大笑:“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吧!多说无益!来吧!与我合一!”
轰!
混沌所化的黑影,猛地扑向了诞生之地!那层由“一”设下的、足以瞬间灭杀任何无上神的至高法则禁制,在混沌本源的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层层消融!它势如破竹,直接穿透了最后的屏障,出现在了“一”的面前!
黑雾构成的面部,扭曲出一抹极端狂热和贪婪的笑容。
“来吧!我的兄弟!让我们……成为‘唯一’!”
面对混沌疯狂的扑击,“一”并未显化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法身,也没有施展繁复玄奥的法则。祂只是静静地站起身,笼罩周身的白光收敛,显露出一道模糊却真实的人形光影。
然后,祂抬起了手,握成了拳。一拳向前挥出。
这一拳,看似缓慢,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光华闪耀,没有能量奔涌。但就在拳头挥出的瞬间,整个诞生之地,连同其外部的绝对虚无,都为之剧烈一震!仿佛宇宙最根本的“存在”基石,被狠狠撼动!
混沌狂笑着,同样挥出了一拳。它的拳头,是由最深邃的黑暗凝聚,代表着绝对的湮灭。
两个拳头,毫无花巧地对撞在一起。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却仿佛 源自 宇宙诞生之初的 第一声心跳 的 巨响,猛地 爆发开来!
没有 能量 冲击波,没有 光华 爆炸。但 这一拳 对撞的 威力,却 以 一种 超越 一切 物质 和 能量 传递方式的 途径,瞬间 传遍了 整个 多元宇宙 的 每一个 角落!
秩序宇宙 与 混沌宇宙 的 边境线上,正在 与黑潮 浴血奋战的 所有生灵,无论 修为高低,在 这一刹那,都 感觉到 自己的 心脏 猛地 一缩!灵魂 深处 传来 一阵 难以言喻的 悸动 与 恐慌!仿佛 整个 世界 的 根基 都 在 摇晃!星辰 的光芒 为之 黯淡,虚空 的结构 发出 不堪重负的 呻吟!
这是 源自 宇宙本源 的 碰撞!是 “存在” 与 “虚无”、“秩序” 与 “混乱” 的 终极 对决!
一击之后,“一”的 光影 微微 晃动了一下。而 混沌 的 黑暗人形,则 向后 飘退了 半步,黑雾 翻涌得 更加 剧烈。
“痛快! 再来!” 混沌 发出 兴奋的 咆哮,再次 扑上!
“一”沉默不语,再次 挥拳迎击。
咚!咚!咚!咚!
一场 看似 最简单、最原始 的 肉搏战,在 这 宇宙的 起源之地 上演。每一拳、每一脚 的 碰撞,都 引发 整个宇宙 的 一次 剧烈 震颤!亿万兆生灵 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 跟随着 这 战斗的 节奏,时快时慢,充满了 难以言喻的 痛苦 与 压抑。
然而,“一”的 心中,却 充满了 忧虑。祂 能 感觉到,混沌 是 在 拼命,是 在 不惜一切代价 地 疯狂 攻击。而 每一次 碰撞 产生的 宇宙级震荡,都对 秩序侧 的 亿万世界 和 脆弱生灵 造成着 不可逆的 伤害!继续 这样 下去,恐怕 没等 分出胜负,整个 宇宙的 结构 就要 先一步 崩溃 了!
慈念 终究 压倒 了 胜负心。
在 一次 激烈的 对攻 之后,“一”猛地 向后 飘退,双手 在胸前 结出 一个 玄奥无比的 法印!
“以吾之名·定义此域·时空隔绝·万法归寂!”
嗡————————!!
一股 浩瀚无边的 纯净白光,从“一”的 体内 爆发出来!这光芒 并非 攻击,而是 一种 至高无上的 封印 与 隔绝 之力!光芒 瞬间 笼罩了 整个 诞生之地,形成了一个 绝对 的 隔离结界,将 祂 与 混沌,连同 他们 战斗的 这片 核心区域,与** 外部的 整个宇宙 彻底 隔绝开来!
为了 构筑 这个 能 承受 至尊神 级 战斗余波的 终极结界,“一”不得不 分出 了 自己 近乎 三成的 本源力量!
结界 成型的 刹那,外界 宇宙中 那 令人窒息的 震荡感,骤然 消失了!所有生灵 那颗 被 攥紧的 心,一下子 松弛下来,虽然 不明所以,但 那股 灭顶之灾的 预感 暂时 消退了。战场 上 的 厮杀,得以** 继续。
然而,结界 之内,“一”的 气息 明显 衰弱了 一截。而 混沌 先是一愣,随即 发出了 更加 猖狂的 大笑!
“哈哈哈! 愚蠢! 真是 愚蠢! 为了 那些 蝼蚁般的 生灵,你 竟然 自损 本源!现在,你 还 拿什么 跟我斗?!”
混沌 抓住 这个机会,攻势 更加 疯狂 暴戾!拳脚 之间,毁灭的 法则 凝聚 到了 极致!
诞生之地被隔绝后,内部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截然不同。外界或许只过了一瞬,内部可能已过去了千年、万年乃至更久。
在这片被绝对隔绝的战场上,战斗以最本源、最残酷的方式持续着。
失去了部分本源力量的“一”,在面对完全疯狂、不惜一切的混沌时,开始逐渐落入下风。祂的攻击依旧蕴含着宇宙的至理,每一拳都带着创造与维系的力量,但在混沌那纯粹为了毁灭而毁灭的癫狂攻势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混沌的攻击,如同附骨之疽,不仅在于力量的碰撞,更在于一种本质的“侵蚀”与“同化”。它的黑暗,在不断尝试污染、吞噬“一”的光明。
“一”的白色光影,在一次次的硬撼中,开始变得明灭不定。边缘处,开始有一丝丝细微的流光,被混沌的黑暗触须剥离、吞噬。每被吞噬一丝本源,“一”的气息就微弱一分,而混沌的气息则暴涨一分!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却不可逆转。如同水滴石穿,如同黑暗逐渐吞噬光明。
“一”奋力抵抗,祂施展各种宇宙法则,时光倒流、空间折叠、因果斩断、概念防御……但混沌同样掌握着相反的混沌法则,甚至因为其纯粹的毁灭意志,在某些方面更具侵略性。更何况,“一”始终分心维持着外部的隔绝结界,保护着宇宙众生。
“放弃吧!融入我!我们将获得真正的自由!”混沌的咆哮在隔绝结界内回荡。
“一”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战斗着。祂的眼神依旧平静,那是对自身使命的坚守,也是对亿万生灵最后的温柔。祂或许也曾渴望自由,但守护的责任,早已深植于祂的本源。
在这场漫长到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消耗战中,“一”的身形逐渐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而混沌的黑暗,则愈发浓郁、庞大,散发出令人绝望的气息。
祂正在被一点点地吞噬。虽然缓慢,但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而在外界,宇宙暂时恢复了“平静”。秩序联军的战士们,在林天、张佑鳞的指挥下,利用刘烨传授的融合之力,艰难地与黑潮对抗着,他们并不知道,那维系宇宙存在的最终基石,正在遥远的起源之地,经历着何等残酷的侵蚀与消逝。
只有极少数巅峰存在,如林天,凭借着对时间本源的敏感,隐隐察觉到宇宙的“根基”似乎正在变得“虚浮”,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感,如同无声的阴影,开始悄然蔓延。但他无法确定源头,也无法干涉,只能将这份不安压在心底,更加拼命地战斗。
而仍在混沌宇宙深处追寻混沌踪迹的刘烨,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他感觉到,某种平衡正在被打破,一场真正的、无法挽回的终极灾难,正在步步逼近。
宇宙的悲歌,已在无声中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