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欢站在原地，手指还夹着银针，指尖微微发颤。她能感觉到逆脉丹的劲道在经脉里冲撞，像是一股滚烫的潮水，撑着她没倒下去。刚才那一针已经刺出，正中首脑膻中穴偏左的位置，对方的动作明显一滞，那层裹在身上的邪气护罩也裂开一道缝隙。
面具人低头看了眼胸前的银针，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他抬手就想把针拔出来，可刚碰到针尾，整条手臂就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咬住。
叶清欢没等他反应过来，脚尖一碾地面残留的血迹，整个人斜冲而起。左手扬出一把药粉，朱砂混着雄黄在空中散开，扑向对方脸面。首脑本能地侧头躲避，就在这一瞬，她右手五指连弹，五根银针破空而出，分别钉进他背后大椎、神道、心俞、厥阴俞和膈俞五个穴位。
每一针落下，都带着细微的电流震动。
首脑的身体剧烈一震，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那团悬浮在他胸口的血球开始扭曲变形，像是被撕扯的布条，迅速溃散。他张嘴喷出一口黑血，溅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像是烧红的铁块遇水。
密室里的红光瞬间暗了几分。
叶清欢落地后立刻后退两步，靠在墙边喘气。她的额角全是冷汗，衣服贴在背上，湿得透了。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眼角一扫，发现李淳风正悄悄往门口挪。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脸色灰白，但眼神却透着狠意。他的手已经摸到了门边一块凸起的砖石，只要再往前半寸，就能按下机关。
叶清欢立刻从药囊里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这是她特制的“定肌针”，针身涂了麻痹药剂，只要扎中肌肉连接处，能让对方整条手臂废掉一时半刻。
她没用听诊器银簪发射，而是直接甩手掷出。
银针划过空气，精准扎进李淳风肩井与曲池之间的位置。他手臂猛地一僵，像是被冻住，抬到一半就垂了下来。紧接着，叶清欢快步上前，三指连点，封住他环跳、阳陵泉和足三里三穴，最后补了一针“困神散”入百会。
李淳风瞪大眼睛，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他整个人瘫坐在地，动不了，也喊不出，只能死死盯着叶清欢，眼里全是恨意。
她没看他，转身盯住那个跪在地上的面具人。
对方还在喘，胸口起伏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杂音，像是破旧的风箱。他试图抬起手，想结印，可手指刚动，就被穴位中的银针阻断了经络流动，真气根本提不起来。
“你这术法，靠的是烧自己命来撑场面。”叶清欢声音有点哑，但很稳，“每摇一次铃，每催一次血医像，都在榨你的本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面具人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眼窝在面具下黑洞洞的。
“你早就撑不住了。”她一步步走近，“从你第一次催动铜铃开始，心跳节奏就不对。左边膻中穴跳得比右边慢半拍，那是心脉受损的征兆。你还敢强行压住反噬，继续施术？”
她蹲下来，和他对视，距离不到一尺。
“你不是什么神秘组织首脑，你就是个走投无路的疯子。借别人的命续自己的命，拿死人堆出来的力量，能撑多久？”
面具人喉咙滚动了一下，忽然笑了。笑声从面具底下传出来，干涩又沙哑。
“你以为……赢了？”他声音断断续续，“你以为……抓住我，就能断了这条线？”
叶清欢没答话，只把手按在他手腕上，试脉。
脉象乱得厉害，跳几下停一下，像是随时会断。但这不是最奇怪的。她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波动，从他体内深处传来，规律得不像心跳，倒像是某种计时的东西。
她皱眉，正要细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李淳风不知怎么挣扎着翻了个身，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他嘴巴动着，似乎在提醒什么，眼神也不再是单纯的恨，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急。
叶清欢心头一紧。
她立刻伸手去探面具人的衣领，手指刚碰到布料，就摸到一块硬物。她迅速拉开外袍，发现他胸口挂着一个青铜小盒，盒子表面刻着一圈细密的符文，正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这不是装饰品。
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什么——定时引信装置。这种东西她在西域蛊师身上见过，一旦佩戴者生命体征降到临界点，就会自动激活，引爆预设的炸药或毒雾。
而现在，这个人的心跳已经快要停了。
她二话不说，抽出一根银针，对准青铜盒边缘的缝隙插了进去。针尖轻轻一挑，咔的一声，盖子松了半边。她正准备掀开，面具人突然抬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但很坚决。
“来不及了。”他喘着说，“它……认的是我的气息。你现在拆，只会让它提前炸。”
叶清欢盯着他，没挣脱。
“那你告诉我，怎么停？”
面具人嘴角扯了下，像是笑，又像是痛极了的表情。
“只有一个办法。”他说，“让我活着。”
话音刚落，青铜盒上的光闪了一下，变得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