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这根自带“认亲”功能的烧火棍,在经历了初期的鸡飞狗跳后,总算在云珩的“严厉家教”和洛璃的“慈母胸怀”(自封)下,渐渐摸到了一点“好孩子”的门槛。
虽然依旧会偶尔模仿丹阳子炸炉时的黑烟(导致工坊区时常被误认为起火),或者学凌霄剑尊给灵田施肥时的专注表情(一根棍子做出“专注”的表情实在有些惊悚),但至少不会在关键时刻干扰“爹妈”干活了。
就在洛璃以为可以稍微喘口气,继续她的躺平大业和“效率双修”时,一个她早已抛之脑后的麻烦找上了门——青云门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即将开幕。
往年这种活动,洛璃都是能躲则躲,躲不过就上去摆烂,说两句“打打杀杀多不好,不如躺着晒太阳”的歪理,然后在一片嘘声中光荣下场。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反卷领袖”、“天道办”负责人、云珩仙尊官方认证的道侣,更是……一根神棍的妈。
这一日,掌门亲自来到客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期待:
“洛璃师侄啊,此次宗门大比,各峰弟子踊跃报名,摩拳擦掌,这……这竞争氛围似乎有些过于热烈了,与如今宗门倡导的‘可持续发展’修行理念略有出入啊。”
洛璃正瘫在逍遥椅上,指挥着“小灰”给她递灵果(“小灰”用一股柔和的能量气流托着果子,晃晃悠悠地送到她嘴边),闻言眼皮都没抬:
“热烈就热烈呗,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只要别卷到走火入魔,随便他们折腾。”
掌门干笑两声:“话虽如此……但师侄你如今身为我青云门的精神领袖,更是‘反卷大道’的开拓者,你看……是否能在本次大比中,做个表率,上一场示范课?向众弟子展示一下,何为‘从容不迫’,何为‘道法自然’?”
洛璃差点被嘴里的灵果噎住:
“咳咳……掌门师兄,您让我去大比上……示范躺平?”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站在擂台上,面对虎视眈眈的对手,慢悠悠掏出个蒲团坐下的场景……好像也不是不行?
“非也非也。”掌门连忙摆手,“是展示您如何以‘非暴力不合作’……呃,是以‘上善若水’的姿态,化解争斗,引导弟子们走向和谐竞争的新境界!”
说白了,就是让她去当个“反面教材”,用她的摆烂,衬托其他人的积极向上?
洛璃撇撇嘴,刚想拒绝,眼角余光瞥见一旁正在批阅玉简的云珩。他虽未抬头,但洛璃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有点期待?
想起这几日双修时,云珩偶尔提及宗门内因大比临近而又开始滋生的焦虑情绪,以及他眉宇间那微不可查的疲惫……洛璃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行吧!”她一拍大腿(差点拍到自己),从逍遥椅上坐起身,“既然掌门师兄和仙尊都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去露个脸!不过咱们得说好,我只示范,不参与排名,而且……得带家属!”
掌门一愣:“家属?”
洛璃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小灰”:“当然是我家小灰!让它也见见世面,感受一下宗门大家庭的‘温暖’!”
“小灰”配合地闪烁了一下,传递出【去看热闹!】的兴奋意念。
掌门看着那根灰扑扑的烧火棍,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想到洛璃肯答应已是万幸,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可。”
于是,宗门大比开幕当日,主峰广场人山人海,旌旗招展,气氛热烈。
各峰弟子精神抖擞,摩拳擦掌,空气中弥漫着灵力的躁动与年轻人的争强好胜。
然后,在所有弟子期待的目光中,他们的“反卷领袖”洛璃,扛着一根烧火棍,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上了中央最大的那座擂台。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瞬。
只见洛璃穿着一身舒适的暖黄色便服(绝非战斗款),肩膀上趴着打盹的“小白”,腰间别着伪装发簪的“小光”,手里拎着那根怎么看怎么像从厨房顺出来的“小灰”。
她走到擂台中央,随手把“小灰”往地上一插,然后……从储物镯里掏出了一个软垫,盘腿坐下了。
众人:“???”
“咳咳,”洛璃清了清嗓子,懒洋洋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各位师弟师妹,早上好啊。今天阳光不错,适合发呆……呃,是适合感悟大道。”
她环视了一圈台下目瞪口呆的弟子,继续道:
“我知道,大家为了这次大比,都很努力,很‘卷’。但是呢,今天本领袖就来给大家示范一下,咱们‘反卷联盟’的至高奥义——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站在这个台上。”
说着,她拍了拍身边的“小灰”:“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小灰。它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特别……喜欢安静,讨厌打架。”
“小灰”很给面子地散发出一股【和平!拒战!】的温和却不容忽视的意念波动,如同一个无形的结界,以它为中心缓缓扩散。
第一个挑战者上台了,是剑峰一位以快剑闻名的内门弟子。他斗志昂扬,对着洛璃一抱拳:“领袖,得罪了!” 说罢,剑光如电,直刺而来!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道凌厉的剑光在进入“小灰”散发的意念范围后,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水,剑尖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那弟子脸上的斗志也逐渐被一种莫名的……困意取代,他努力想睁大眼睛,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剑招也随之变形,软绵绵地擦着洛璃身边掠过,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洛璃坐在软垫上,掏出一个灵果啃了一口,含糊道:
“师弟,招式不错,就是火气大了点,容易伤肝。建议多喝点凌霄剑尊种的‘静心禾’茶。”
那弟子茫然地收剑,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突然就不想打了?
第二个挑战者不信邪,是符峰的一位天才,挥手间数十张烈焰符飞出,化作一片火海涌向洛璃!
“小灰”震动了一下,意念波动变得如同春风拂面。【热……不好……变凉快……】
那汹涌的火海在触及意念范围的瞬间,烈焰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抚平,温度骤降,最后竟化作一片暖洋洋、带着草木清香的……水蒸气?
弥漫在擂台之上,还隐隐形成了彩虹。
洛璃坐在水蒸气里,舒服地眯起眼:“嗯,师弟这手‘人工降雨’使得不错,以后宗门绿化就靠你了!”
符峰天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画的烈焰符变成了加湿器,呆立当场,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接下来,无论是体修的狂暴拳劲,还是法修的犀利术法,只要进入“小灰”的“反卷力场”,无一例外地被不同程度地“柔化”、“减速”、“安抚”,甚至直接转化为令人身心愉悦的能量。
挑战者们上去时斗志昂扬,下来时却个个眼神平和,甚至有点想找个地方躺下睡一觉。
擂台上的洛璃,自始至终连屁股都没挪一下,不是啃灵果,就是逗弄肩膀上的“小白”,偶尔还给台下的云珩抛个“看我厉害吧”的眼神。
云珩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擂台上那个用最离谱的方式“碾压”全场的身影,冰眸之中笑意流转,无奈又纵容。
他身旁的掌门和一众长老,表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无语,逐渐变成了麻木、沉思,再到最后的……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反卷’的力量吗?”一位长老喃喃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润物细无声……”
“化解戾气,引导平和,此乃真正的大道啊!”另一位长老抚须感叹。
台下观战的弟子们,也从最初的哗然、嘲笑,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悠闲自在的身影,看着那些气势汹汹上去、平和淡然下来的师兄师姐,心中某种根深蒂固的“唯战力论”开始松动。
原来,修行还可以这样?原来,不打架,也能这么……帅?
当最后一位挑战者(一位不信邪的体修壮汉)在“小灰”的力场中打了一套慢悠悠、如同老爷爷晨练的太极拳后,满脸祥和地自行跳下擂台,并表示感悟到了“动静相宜”的真谛后,整个广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洛璃拍了拍手,站起身,把软垫和没吃完的灵果收起来,拔起地上的“小灰”。
“示范结束。”她对着台下朗声道,“看见没?真正的强大,不是你能打多少个,而是有多少人想打你,最后却只想和你一起晒太阳。”
她扛着“小灰”,跳下擂台,在一片复杂而安静的目光中,走向高台上的云珩。
“怎么样,仙尊?我这‘示范课’还合格吧?”她扬起下巴,像只等待夸奖的猫咪。
云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极其自然地拂去她发梢沾上的一丝水汽(来自那位符峰天才的“人工降雨”)。
“尚可。”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愉悦,“‘小灰’表现尤佳。”
挂在洛璃腰间的“小灰”立刻闪烁起来,传递出【爸爸夸我!开心!】的意念。
这场前所未有的“反卷示范课”,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青云门弟子心中漾开了层层涟漪。
虽然不可能立刻改变所有人,但一颗“修行方式可以多样化”的种子,已然悄悄种下。
而洛璃,则在众人意味难明的目光中,拉着她家仙尊,抱着她家棍儿子,功成身退,继续回去享受她的躺平人生和“效率双修”了。
记账本上(云珩神识中),关于这荒诞又成效显着的“示范课”,记录得颇为玩味:
【其于宗门大比,‘示范’反卷之道,场面……出乎意料。】
【‘小灰’之力,竟可化争伐为祥和,此等特性,于修补天道或有大用。】
【众弟子观感复杂,然‘反卷’之道,已悄然播散。】
【其邀功之态,娇俏可爱。拂去水汽,触感微凉。】
【道侣洛璃,总能以匪夷所思之法,达意想不到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