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给神器胚胎“喂饭”、“哄睡”、“防惊吓”的循环中悄然流逝。
那团混沌灰色的胚胎在洛璃和云珩堪称“精细育儿”的照料下,不仅气息越发凝实,形态也终于稳定下来——变成了一根约二尺长、通体灰扑扑、毫不起眼,仿佛刚从灶膛里捞出来的烧火棍。
然而,这“烧火棍”内蕴的灵性,却与日俱增。
它不再仅仅传递简单的【饿】、【困】意念,开始能模糊地感知并模仿周围最强烈的情绪波动,尤其是对洛璃和云珩的气息,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亲近与依赖。
这一日,洛璃正盘坐在温养阵法旁,一边啃着云珩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新口味灵果“爆浆流星瓜”,一边对着胚胎絮絮叨叨地灌输她的“反卷核心思想”:
“……所以说,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做神器呢,最重要的就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看你,长得朴实点怎么了?实用就行!以后跟着姐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呃,是吸收最纯净的本源和道韵,干最省心的活儿……”
她说得兴起,没注意瓜汁溅了一滴在胚胎(烧火棍)上。
那胚胎微微一震,表面灰光流转,将那滴瓜汁悄然吸收,然后传递出一股带着点新奇和满足的意念:【……甜……喜欢……】
洛璃乐了,戳了戳它:“嘿,你还知道甜?小馋棍!”
就在这时,云珩处理完宗门事务,从外面归来。他依旧是一身雪白道袍,清冷如玉,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习惯性地先看向温养阵中的胚胎,见其光华稳定,这才将目光转向洛璃。
许是今日宗门事务遇到了些令人不快的扯皮,又或是单纯因为疲惫,云珩周身散发的寒气比平日更重了些,虽未言语,但那“生人勿近”的气场无声地弥漫开来。
就在他走近的瞬间,那原本安静的胚胎(烧火棍)突然猛地一颤!
一股极其微弱、却与云珩此刻气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冰冷嫌弃”意念,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精准地扫过了刚踏进门的丹阳子!
丹阳子今天是来送新改良的“温养安神香”的(虽然胚胎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丹药,但他觉得熏香或许可以试试),他脸上还带着献宝的笑容,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嫌弃”意念糊了一脸!
瞬间,丹阳子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笑容僵在脸上,动作也定格了,连头顶的彩虹色爆炸头都仿佛结了一层霜。
“呃……”丹阳子打了个寒颤,茫然地看向四周,“刚、刚才是不是突然降温了?”
洛璃:“……”
云珩脚步一顿,冰眸略带诧异地看向那根依旧灰扑扑的“烧火棍”。
洛璃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胚胎,笑得差点被瓜噎住:
“哈哈哈……仙、仙尊!它、它刚才是不是在学你?!学你那种‘莫挨老子’的气场!还精准打击了师叔!”
云珩闻言,仔细感知了一下胚胎残留的意念波动,再结合丹阳子那副被“冻僵”的样子,冰封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走到胚胎前,伸出指尖,轻轻点在其上。
那胚胎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微微瑟缩了一下,传递出微弱的【冷……像仙尊……】的意念,带着点讨好和认错的意味。
云珩沉默了片刻,周身的寒气不自觉地收敛了许多。他并未责备,只是淡淡道:“莫要胡乱模仿。”
胚胎:【哦……】
这场面,活像严父在教育知错就改的稚子。
丹阳子这才搞清楚状况,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吓死老夫了!还以为功法又出岔子了!这小祖宗,学点什么不好,偏学仙尊的冷气……” 他嘟囔着把安神香放在门口,赶紧溜了,生怕再被“误伤”。
经过此事,洛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开始有意无意地“测试”胚胎的模仿能力。
她当着胚胎的面,夸张地表扬“小白”真可爱,胚胎就会传递出【小白……可爱……】的意念,虽然模糊,但方向没错。
她故意唉声叹气说“好累啊不想修炼”,胚胎就会学着散发出【累……不想动……】的懒散气息。
甚至有一次,阿圆来送新做的“躺平靠枕”,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惊呼出声,胚胎都跟着震动了一下,传递出【哎哟……】的意念。
这胚胎,俨然成了一个高灵敏度的“情绪复读机”,而且尤其擅长模仿云珩和洛璃的特质。
这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席卷了青云门。
尽管有结界守护,但一道特别凌厉的闪电划过天际,震耳欲聋的雷声还是穿透了结界,在夜空中炸响。
“轰隆——!”
静室内,睡在洛璃床边软垫上的“小白”被吓得一个激灵。
而温养阵中的胚胎更是反应剧烈!它猛地从阵法中弹起半尺高,灰光大作,传递出无比清晰的、带着哭腔的恐惧意念:【雷!怕!妈妈——!】
这一声“妈妈”如同石破天惊,直接把旁边榻上打坐的云珩和睡得迷迷糊糊的洛璃都给震醒了!
洛璃“唰”地坐起身,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就应了一声:“哎!妈妈在呢!不怕不怕!” 她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跳下床,扑到阵法边,一把将瑟瑟发抖的胚胎(烧火棍)捞进怀里,轻轻拍着。
云珩也已瞬移而至,他看着紧紧蜷在洛璃怀中、不断发出【妈妈……怕……】意念的胚胎,又看看衣衫单薄、赤着脚、睡眼惺忪却满脸焦急的洛璃,冰眸之中情绪翻涌。
他沉默地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洛璃肩上,然后伸出手,不是去抱胚胎,而是覆盖在洛璃抱着胚胎的手背上。
精纯温和的仙力透过他的手,缓缓渡入胚胎,也温暖着洛璃微凉的手。
“无事,雷声已过。”他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安稳。
有了“妈妈”的怀抱和“严父”的仙力安抚,胚胎终于渐渐停止了颤抖,但它似乎认定了洛璃的怀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传递出【要妈妈抱……睡……】的意念,赖着不走了。
洛璃哭笑不得,只能抱着这根沉甸甸的“烧火棍”,重新坐回床边。
云珩也没有离开,而是沉默地坐在她身旁,继续维持着仙力的输送,确保这一“母”一“子”都能安心。
窗外雨声淅沥,室内一灯如豆。
洛璃抱着呼呼大睡(或许是能量平稳运转)的胚胎,靠在床头,感受着身旁云珩传来的安稳气息和披在肩上带着他冷香的外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和温暖。
她偷偷瞄了一眼云珩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忍不住小声嘀咕:
“仙尊,它叫我妈妈……那是不是该叫你爸爸?”
云珩输送仙力的指尖几不可查地一颤,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迅速漫上红色。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别开了脸,但周身那惯有的寒气,却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记账本上(云珩神识中),关于这啼笑皆非的一夜,记录得颇为微妙:
【胚胎竟能模仿情绪意念,尤擅复刻吾与洛璃之特质。(附:需引导其模仿正面情绪。)】
【雷夜受惊,其呼洛璃为‘妈妈’……其声凄切,令人心揪。】
【洛璃赤足相护之态……(墨迹停顿)】
【其戏言‘爸爸’……称谓……(墨迹紊乱,终未成文)】
【雨夜相伴,守护其与‘她’,心甚安宁。】
【道侣洛璃……与胚胎,皆需吾护。】
神器胚胎在跌跌撞撞中继续成长,而某些悄然滋生的羁绊与温情,也在这看似荒诞的“育儿”日常里,深深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