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星梭在死寂的星域中缓慢航行,如同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林萧全力修复着受损的阵法,尤其是导航和远程通讯模块,苏婉清则以生命神光辅助,加速材料的活性和阵纹的愈合。石猛则负责警戒,同时以自身浑厚的法力温养星梭结构,修复着那些细微的裂痕。
程默站在舷窗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外界。这片星域给他的感觉异常压抑,那几颗近处的死星并非自然衰老,表面布满了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巨兽啃噬过的痕迹,残留着淡淡的、令人不适的暴虐气息。远处的星云也色彩黯淡,流动迟缓,如同凝固的污血。
“导航系统初步恢复,但我们所在的星域……未在任何已知星图标记。”林萧的声音带着凝重,“我们可能掉进了某个未被探索,或者……被刻意遗忘的荒芜区域。”
“能探测到薪火方舟的能量信标吗?”程默问道。
林萧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挫败感:“不行。冲击波干扰太强,信标可能受损,或者距离太远,超出了现有探测范围。只能确定方舟最后消失的大致方向。”他指向星图上一个模糊的扇形区域。
那范围太大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就沿着这个方向,一边搜索,一边寻找线索。”程默没有丝毫犹豫,“晶璧之民的方舟材质特殊,即便受损,也应该会留下一些能量残留或者物质痕迹。”
星梭调整方向,朝着那片绝望的扇形区域驶去。
航行数日,除了更多的死星和破碎的小行星带,一无所获。这片星域仿佛被彻底抽干了生机,连星际尘埃都显得格外稀薄。
直到他们靠近一颗体积异常庞大的死星。这颗星球通体呈暗红色,表面沟壑纵横,如同干涸的血痂。而就在靠近其阴影面时,星梭的探测阵法突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但属性独特的能量波动——那是属于晶璧之民的、纯净的晶体能量!
“有发现!”林萧精神一振,立刻将探测结果放大。
波动来源于死星背面一个巨大的环形山内部。星梭小心翼翼地靠近,隐藏在环形山边缘的阴影中,向下望去。
只见环形山底部,并非预想中的岩石,而是堆积如山的……骸骨!各种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星空巨兽骸骨,如同垃圾般被丢弃在此,形成了一片恐怖的骨海。而在骨海中央,隐约可见一些闪烁着微光的、水晶般的碎片——正是薪火方舟的残骸!
然而,令人心沉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完整的方舟,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生命气息。只有那些碎片,无声地诉说着方舟曾在此遭受过更进一步的破坏。
“怎么会这样……方舟难道已经……”苏婉清捂住嘴,眼中满是悲戚。
程默眼神锐利,仔细观察着那些碎片分布的情况,以及周围骸骨上的痕迹。他发现,那些碎片并非自然散落,更像是被巨力撕扯、抛洒开来的。而且,一些较新的骸骨上,有着明显的、被某种酸性物质腐蚀和巨大咬痕的迹象。
“不对,方舟是在这里被二次破坏的。”程默沉声道,“看这些痕迹,不像噬界族的手段,倒像是……被某种巨兽当成了猎物,拖回了巢穴!”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心的震动传来!环形山壁上的岩石簌簌落下,紧接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从骨海深处的一个巨大洞窟中缓缓爬出!
那是一只形似蜥蜴,却长着三颗狰狞头颅的星空巨兽!它的身躯堪比山岳,覆盖着暗红色的厚重鳞甲,鳞甲缝隙间流淌着熔岩般的光芒。六只猩红的巨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扫视着自己的“餐厅”,最终,其中两颗头颅的目光,猛地锁定了隐藏在阴影中的破空星梭!
显然,这只盘踞在此的古老巨兽,拥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
“吼——!!!”
三颗头颅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音波混合着混乱与暴虐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般撞向星梭!星梭护罩剧烈荡漾,几乎瞬间就要破碎!
“不好!是上古凶兽‘三首饕餮’的变种后代!快退!”林萧认出了这恐怖存在的来历,脸色煞白,立刻操控星梭向后急退!
然而,那三首饕餮的速度更快!它中间的头颅猛地张开巨口,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吐息如同毁灭洪流,瞬间跨越空间,封死了星梭的退路!另外两颗头颅则分别喷吐出带有强烈粘性和腐蚀性的能量网,从左右两侧包抄而来!
它竟是要将这艘打扰它安宁的“小虫子”连同之前的“残渣”一起,变成收藏品!
避无可避!
“拼了!”石猛怒吼,撼地神牛法相在星梭外隐约浮现,双角顶向前方,试图硬撼能量吐息!
苏婉清也将生命神光催发到极致,化作层层叠叠的碧绿屏障护住星梭。
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石猛的法相在接触吐息的瞬间便濒临崩溃,苏婉清的屏障也在迅速消融!
眼看星梭就要步上方舟的后尘——
程默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步踏出,直接穿透星梭护罩,出现在冰冷的虚空之中!
他直面那毁灭性的吐息,眉心星火印记燃烧,丹田混沌石胎轰鸣!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双手虚抱,混沌领域全力展开,在身前形成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混沌漩涡!
那足以湮灭星辰的暗红吐息,冲入混沌漩涡,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灰蒙蒙的气流疯狂吞噬、分解、同化!混沌之道,演化万物,亦可化归万物!
然而,饕餮吐息蕴含的能量太过庞大狂暴,程默的混沌领域虽能化解,但他自身的负荷也达到了极限,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另外两颗头颅喷出的粘性能量网已然罩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程默福至心灵,引动了融入混沌石胎的那一丝星辰殿传承本源!
“星火,燃!”
一点璀璨的星芒自混沌漩涡中心亮起,随即轰然爆发!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蕴含着文明不灭意志、专克混乱与吞噬的星火!
星火顺着被混沌之力削弱、分解的吐息能量,逆流而上,如同附骨之疽,瞬间点燃了三首饕餮中间那颗头颅的口腔!
“嗷——!!”
凄厉的痛吼声响彻星空!那饕餮中间的头颅疯狂甩动,星火却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它的能量脉络向内灼烧,带来直达灵魂的剧痛!
它另外两颗头颅的攻击也为之一滞。
趁此机会,林萧操控星梭一个极限漂移,险之又险地从能量网的缝隙中钻出,同时一道牵引光束射向程默:“程兄,快回来!”
程默强提一口气,化作流光返回星梭。
星梭不敢有丝毫停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仓皇逃离了这片恐怖的环形山巢穴。
身后,传来三首饕餮暴怒而痛苦的咆哮,以及星辰被它迁怒击碎的轰鸣。
星梭内,程默盘膝坐下,迅速调息。刚才短暂的交手,让他真切感受到了这片未知星域的危险。
“方舟的碎片在那里……但看情况,里面的‘种子’们,恐怕凶多吉少……”林萧语气低沉。
程默缓缓睁开眼,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异常明亮:“不,未必。”
他摊开手,掌心有一片微小的、几乎不可察的水晶碎片,是他在抵挡吐息时,趁机从骨海中摄取而来的。
“这片碎片上,有微弱的空间波动残留……不是自然破损,更像是……紧急空间传送启动时,被强行剥离下来的!”
苏婉清美眸一亮:“你的意思是……在方舟被彻底摧毁前,可能有人启动了逃生装置?”
“很有可能。”程默握紧碎片,“那只饕餮虽然可怕,但灵智似乎不高,更像是在守护巢穴。方舟的‘种子’们,继承了晶璧之民的智慧,绝境之下,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看向深邃的星空,目光仿佛要穿透无尽黑暗。
“搜索范围可以缩小了。寻找近期不稳定的空间波动痕迹……他们,一定还活着,就在这片星域的某个角落!”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却再次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