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青玉巷的第二天,凌晖耀站在新收拾出来的院子里,心中已有决断。
不能再这样隔着面具和围墙猜度下去了。
阿玉的警惕心远超自己的预期,若继续维持这神秘“邻居”的身份,只怕会让她愈发疏远,甚至再次离开。
自己必须主动靠近,坦诚相对。
他决定,就以“乔迁之喜,宴请邻里”这个最寻常不过的借口,请阿玉过来吃顿晚饭。
当然,不能只请她一个,太过刻意,得把隔壁热心肠的金婆婆老两口也一并请上,有他们在场气氛能缓和些,阿玉或许也更愿意来。
只是自己白日里还有些不得不处理的事务,无法亲自去请。
略一思忖,凌晖耀唤来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凌伯。
凌伯年纪约莫六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干净的深灰色棉布长衫,面容慈和,行事向来沉稳。
他是凌家的老人,更是看着凌晖耀长大的,最是清楚这位小少爷(在凌伯心里凌晖耀永远是小少爷)的脾气秉性,也隐约知晓隔壁那位姑娘对小少爷的重要性。
“凌伯。”凌晖耀语气温和,“晚上我想在家中设个便宴,请隔壁的金婆婆,曾爷爷还有……凌姑娘过来一聚,算是乔迁之礼。”
“我稍后要出去一趟,劳烦您代我去邀请一下。”
凌伯躬身应道:
“小少爷放心,老奴明白。”
“老奴先去街上买些时兴的糕点带着,空手上门总是不好。”
凌晖耀点点头:
“您看着办就好,辛苦您了。”
凌伯办事极为稳妥,他先去城西最有名的桂湘斋称了几样适合老人家牙口的精致糕点,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外面还细心地系了根红绳,这才提着东西先敲响了金婆婆家的院门。
“来啦,谁呀?”
金婆婆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脚步声。
“老夫人,叨扰了。”凌伯脸上带着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微微躬身,“老奴姓凌,是隔壁新搬来那家的管家。”
金婆婆打开门,看着眼前这位举止得体,笑容和善的老者,心里的戒备就先去了三分:
“哦,是凌管家啊,有事吗?”
凌伯将手中的糕点递上,笑容可掬:
“我家公子今日刚安顿下来,想着远亲不如近邻,晚上在家中备了顿便饭,想请老夫人和老爷子过去坐坐,也算是认个门,聊表心意。”
“这点糕点不成敬意,给二老尝尝鲜。”
金婆婆连忙摆手: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太客气了!”
“吃饭就不用了,大家都是邻居用不着这么破费……”
她是个实在人,不想平白受人恩惠。
凌伯却态度诚恳,语气热络又不失分寸:
“老夫人千万别推辞!就是家常便饭,添两双筷子的事儿。”
“我家公子初来乍到,以后在这巷子里住着,少不得要麻烦各位邻居照应。”
“您要是不去那就是见外了,我家公子心里该过意不去了。”
他说着又将糕点往前送了送。
金婆婆被凌伯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拒绝,加上这凌管家笑容满面,态度真诚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冷脸相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糕点:
“这……那好吧,麻烦你们了。”
“晚上我们一定过去。”
凌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哎,好嘞!那咱们就说定了!”
“老夫人您先忙,老奴还得去请一下隔壁的凌姑娘。”
“哦,丫头啊,你去吧,她这会儿应该在家呢!”
金婆婆说道。
凌伯拱了拱手这才告辞,转身走向凌笃玉的小院。
站在凌笃玉家的木门前,凌伯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平和。
“叩…叩…”
他伸出手用指节轻轻叩响了门环,力道不轻不重,既能让里面的人听见又不会显得急促无礼。
院内,凌笃玉正在整理空间里拿出来的草药,听到敲门声,动作一顿。
她走到门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轻声问道:
“谁?”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
“姑娘,老奴姓凌,是隔壁新搬来那家的下人,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叨扰。”
姓凌??
凌笃玉心中微动,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衣着朴素干净,面容慈祥,正对着她微微欠身行礼,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
看到是位老人家,而且态度如此谦和,凌笃玉稍稍放松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些:
“老人家,您有事吗?”
凌伯直起身,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说道:
“姑娘,我家公子今日刚安顿好,想着乔迁之喜理应宴请一下左邻右舍,晚上在家中备了薄酒小菜,想请姑娘过去一聚,不知姑娘可否赏光?”
请自己吃饭?
凌笃玉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要拒绝。
这面具公子行事透着古怪,自己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她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回绝:
“多谢公子好意,不过……”
凌伯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不慌不忙地接过话,语气依然平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愿意听下去的力量:
“姑娘先别急着拒绝。”
“老奴名叫凌伯,说起来,和姑娘还是本家呢!”
本家?!
也姓凌??
凌笃玉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一时顿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位自称凌伯的老者,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一层。
同姓是巧合吗??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