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在那些神秘黑衣人的引领下,白莲教主宇文绝和他的夫人早已精疲力尽,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他们被蒙上双眼,日夜兼程,穿行于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崎岖难行的隐秘小径。除了必要的歇息和进食,黑衣人几乎不与她们多做交流,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宇文绝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和猜测,而他的夫人更是终日以泪洗面,紧紧依偎着他,瑟瑟发抖。
这一日,在经过一段异常陡峭的下坡路后,众人似乎进入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空气变得湿润,周围的声音也仿佛被某种屏障隔绝,变得异常安静。蒙眼的黑布被取下,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宇文绝眯起了眼睛。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山谷,四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仿佛天然的屏障。谷中地势却相对平坦,建有数十间看似简陋、实则结构坚固的木石房屋,隐约可见有人影穿梭,却井然有序,悄无声息。更令人心惊的是,谷内一些关键位置,设有隐蔽的哨卡,可以看到手持强弓劲弩、眼神锐利的守卫,其精悍程度,远非寻常山寨土匪可比。这里,俨然是一处经营已久、戒备森严的秘密基地。
黑衣人首领(即之前那位身形高大者)将宇文绝夫妇带到山谷深处一座最大的石屋前。石屋外观朴实无华,但门口守卫森严。“在此等候。”黑衣人首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独自进入石屋禀报。
片刻之后,石屋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打开。黑衣人首领走出来,对宇文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依旧冰冷。
宇文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紧紧握住夫人冰凉颤抖的手,迈步走进了石屋。
石屋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许多,陈设简单却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地上铺着完整的兽皮,墙壁上挂着几张强弓和宝剑。在屋子最里面,一张宽大的虎皮座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着锦袍、面容阴鸷、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此人目光锐利如鹰,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和深沉的城府,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几名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如同雕塑般分立两侧。
“教主阁下,一路辛苦。”那中年男子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本王久仰白莲教‘震天雷’之大名,今日请二位前来,是想与教主做一笔交易。”
本王?宇文绝心中巨震!此人自称“本王”,难道是……一位王爷?大雍朝的王爷?他为何会在此地?又为何要救自己?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他深知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强作镇定。
“不知……阁下是哪位王爷?又想做什么交易?”宇文绝谨慎地问道。
那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直接回答身份,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本王对教主手中那‘震天雷’的制作方法,很感兴趣。只要教主肯将完整的配方与工艺倾囊相授,本王可保你二人性命无忧,并可赠予盘缠,送你们远离这是非之地,如何?”
果然是冲着“震天雷”来的!宇文绝心中了然,同时也升起一丝希望。对方有所求,自己就有谈判的筹码。他迅速权衡利弊,眼下自己和夫人性命捏在对方手中,交出秘方或许是唯一的生路,但绝不能轻易就范。
他沉吟片刻,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王爷既然开口,在下不敢不从。只是……这‘震天雷’乃我圣教不传之秘,更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本。若要交出,在下有两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意外,语气依旧平淡。
“第一,必须绝对保证我与我夫人的安全,并确保我等能安全离开,永不追杀。”宇文绝紧紧盯着对方。
“可以。”中年男子爽快答应。
“第二,”宇文绝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最大的期望,“在下需要十万两白银,作为安家立命之资。”他试图为自己和夫人争取一个富足的后半生。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中年男子便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宇文绝,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刺向宇文绝,“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你的命,你夫人的命,现在都在本王一念之间。交出秘方,是你们唯一的价值。十万两?哼,不识抬举!”
宇文绝被对方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威胁激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然而,求生的欲望和一丝不甘,让他咬牙硬撑道:“王爷!这秘方价值连城!十万两,买一个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利器,对王爷而言,难道不值吗?”
“值?”中年男子眼中寒光一闪,似乎失去了耐心。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宇文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瑟瑟发抖、面色惨白的教主夫人(白莲老母),脸上露出一丝淫邪而残忍的笑容,“宇文教主,你这位夫人,倒是保养得不错,细皮嫩肉,风韵犹存啊……想必,别有一番滋味吧?呵呵呵……”
他这话一出,站在他身旁的那名黑衣人首领以及屋内的几名护卫,都配合地发出一阵低沉而猥琐的笑声,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教主夫人身上扫来扫去。
教主夫人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抓住宇文绝的胳膊,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宇文绝瞬间血往上涌,又惊又怒:“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中年男子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轻轻挥了挥手。
黑衣人首领会意,立刻对门口喝道:“带进来!”
两名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应声而入,不由分说,一把将尖叫挣扎的教主夫人从宇文绝身边强行拉开!
“夫人!放开她!你们这群畜生!”宇文绝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去,却被身后的黑衣人死死按住。
那两名黑衣人当着宇文绝的面,开始粗暴地撕扯教主夫人的外衣!布料撕裂的声音和夫人凄厉的哭喊、求救声,在石屋内格外刺耳。
“夫君!救我!夫君——!”教主夫人绝望地哭喊着,挣扎着,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羞辱。
“住手!住手!我答应!我答应你们!”宇文绝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他可以忍受自己的死亡,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与自己相伴多年、虽是利用但也并非全无感情的夫人受此凌辱。他嘶声力竭地喊道:“秘方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只求你们放过我夫人!保证我们性命安全!我不要银子了!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放过我们!”
看到宇文绝屈服,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再次轻轻一挥手。那两名黑衣人这才松开手,将几乎瘫软的教主夫人推回到宇文绝身边。教主夫人扑进宇文绝怀里,放声痛哭,宇文绝紧紧抱着她,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早该如此。”晋王淡淡道,示意手下拿来纸笔,“写吧。要详细,若有半点隐瞒或错漏,后果……你应该明白。”
宇文绝惨笑一声,心如死灰。他知道,交出秘方,自己和夫人或许能多活几天,但最终下场恐怕……然而,此刻他已别无选择。他颤抖着拿起笔,在纸上开始详细书写“震天雷”的配方比例、原料提纯方法、混合搅拌的注意事项、压实的技巧、引信的制法等等。他写得极为详细,不敢有丝毫隐瞒,只求能暂时保住夫人的平安。
写完后,黑衣人首领将配方拿起,恭敬地呈给晋王。晋王粗略扫了一眼,便交给身旁一名看似工匠头目模样的人,吩咐道:“立刻按此配方,选僻静处试制一枚。要快!”
“是!王爷!”那工匠头目领命,匆匆而去。
随后,宇文绝和惊魂未定的夫人被带离石屋,关进了山谷角落一处阴暗潮湿、有专人严密看守的石洞之中。
几天后。
山谷深处的一片空地上,传来一声沉闷而有力的爆炸声!虽然威力似乎比宇文绝记忆中全盛时期的“震天雷”稍逊,但也远非寻常爆竹可比,炸得地面出现一个浅坑,尘土飞扬。
那名工匠头目兴奋地跑来向晋王禀报:“王爷!成功了!按此配方所制‘震天雷’,威力巨大!虽工艺尚需熟练,但确系神兵利器无疑!”
端坐在虎皮椅上的晋王,闻言,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和野心勃勃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好一个震天雷!天助我也!有此神物,何愁大事不成!”
他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无情,对垂手侍立在旁的黑衣人首领吩咐道:“传令下去,集中所有工匠,搜寻所需原料,日夜赶工,大量制作此‘震天雷’!要快!要隐蔽!”
“是!王爷!”黑衣人首领躬身领命,随即又低声请示,“王爷,那宇文绝夫妇……如何处置?”
晋王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两个丧家之犬,邪教妖人,留着已是无用,反而徒增隐患。做得干净点,让他们……消失吧。”
“属下明白!”黑衣人首领眼中寒光一闪,领命而去。
当夜,关押宇文绝夫妇的石洞外,传来了几声短促的闷响和物体倒地的声音,随即一切归于死寂。曾经野心勃勃、搅动山东风云的白莲教主及其夫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中,为他们罪恶的一生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