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轩抱着电报冲进师部时,陈砚正和吴剑平核对全师的装备清单。电台的“滴滴”声还在耳边残留,他把译好的电报纸往桌上一放,声音都带着颤:“副师长!吴师长!军委会来电了——调咱们121师去徐州,编入第五战区李宗仁长官部,参与徐州会战!”
陈砚赶紧抓起电报,一行行看下去——“着黔军121师即刻开拔,赴徐州外围布防,归第五战区指挥,协同友军抵御日军第10师团”。他手指在“徐州会战”四个字上顿了顿,抬头看向吴剑平,眼里既有期待,也有凝重:“终于来了,这可是咱们黔军正名的硬仗。”
吴剑平接过电报,反复看了两遍,拄着拐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徐州西侧的禹王山:“李宗仁长官让咱们守这里,是把外围的关键防线交给咱们了。日军第10师团是矶谷廉介的部队,装备好、战力强,不好对付。”
“咱们现在有三千五百人,加上李达的残部,能战斗的有三千出头。”陈砚也凑到地图前,算了算兵力,“步枪两千二百支,重机枪六挺,子弹人均三十发,还有从鬼子那缴的两挺轻机枪——装备虽然不算好,但咱们练了这么久的步坦协同、防空,应该能扛住。”
正说着,李达掀帘进来,手里还攥着训练日志:“副师长,听说要去徐州?我带的三营侧翼防御已经练熟了,请求守最前沿!”他眼神亮得很,显然是憋着想打硬仗,证明自己。
陈砚看着他,笑着点头:“好!就让你带三营守禹王山左翼,那里是日军迂回的必经之路,得靠你们顶住。”李达用力敬礼:“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鬼子从左翼过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整个营房。训练场上的士兵们听到要去徐州打鬼子,都炸了锅。罗二柱扛着新枪,兴奋地跟马小虎喊:“咱们终于能去打大仗了!这次一定要多杀鬼子,给张铁柱弟兄报仇!”马小虎也跟着笑:“你可得好好练瞄准,别到了徐州还打偏!”
下午,陈砚召开全师动员大会。土坡下,三千多士兵站得整整齐齐,李达的残部也混在其中,跟老部队没了隔阂。陈砚站在高台上,望着下面一张张黝黑的脸,声音洪亮:“弟兄们!军委会让咱们去徐州,是信得过咱们黔军!禹王山防线,是徐州的门户,守住了,就能为台儿庄大捷铺路;守不住,鬼子就会直插徐州——咱们能不能给贵州父老争光,能不能给牺牲的弟兄报仇,就看这一战!”
“杀鬼子!守徐州!”士兵们齐声喊,声音震得周围的树枝都簌簌掉叶子。李达站在三营队列前,也跟着喊,脸涨得通红——这是他第一次以黔军的身份,为了共同的目标呐喊,心里又热又沉。
动员会后,各营就忙了起来。王锐带着后勤兵清点物资,粮袋、弹药箱堆得像小山,他手里的账本记个不停:“大米八千斤,够全师吃二十天;子弹七万发,人均二十发,得省着用;草药五十斤,林大夫说够应付轻伤了。”
石刚则带着侦察连,提前往徐州方向去:“俺去摸清楚禹王山的地形,看看鬼子的布防,回来好制定战术。”他走的时候,阿木他们几个苗族弟兄也跟着,手里还揣着苗刀:“俺们跟着去,山里的路熟,能帮着探消息。”
林晚在医疗站收拾药品,把消炎粉、绷带分装成一个个急救包,每个包上都绣了个“安”字:“把这些分给每个士兵,受伤了能先自救。徐州那边条件苦,得多做些准备。”卫生员们忙着打包,没人喊累——他们知道,前线的士兵更需要这些。
吴剑平拄着拐杖,在营地里巡查,看到士兵们都在忙着收拾行装,有的在擦枪,有的在缝补军装,脸上满是干劲,心里也踏实了:“陈砚,咱们这支部队,终于像支能打硬仗的铁军了。”陈砚点点头:“都是弟兄们肯拼,百姓们支持——到了徐州,咱们更得好好打,不能辜负这份心意。”
傍晚时分,合肥的百姓们也听说黔军要去徐州,又拎着东西来送行了。王大娘带来一篮煮鸡蛋,往士兵手里塞:“到了徐州,记得多吃点,有力气杀鬼子!”张掌柜赶着马车,拉来半车红薯:“这玩意儿顶饿,路上吃。”李奶奶也来了,给陈砚递上一双布鞋:“俺连夜纳的,鞋底厚,走山路不磨脚。”
陈砚接过布鞋,心里暖烘烘的:“大娘,谢谢您!等咱们打了胜仗,一定回来看您!”
夜色渐深,营房里的灯还亮着。士兵们都在整理行装,有的把百姓送的鸡蛋小心地揣在怀里,有的把家书塞进衣袋。李达在三营的帐篷里,给士兵们讲禹王山的地形:“那里山道窄,鬼子的坦克不好开,咱们可以用土雷炸他们的履带——之前陈副师教的法子,都记好了!”
陈砚站在师部门口,望着远处的合肥城,心里满是不舍,却又充满斗志。他知道,合肥的日子虽然平静,但徐州的硬仗才是真正的考验。这支从南京突围出来的残部,经过合肥的休整、扩编、训练,终于要踏上真正的战场了。
“吴师长,”陈砚转头说,“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吴剑平点头:“好!让弟兄们好好睡一晚,明天精神饱满地去徐州!”
月光洒在营地上,把士兵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没人知道徐州会战会有多惨烈,但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股劲——为了家国,为了百姓,为了牺牲的弟兄,他们必须赢。
天刚蒙蒙亮,集结号就响了。三千多士兵背着枪,扛着弹药,整齐地站在营地里。陈砚下令:“出发!”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徐州方向走,百姓们跟在后面送了很远,直到看不见影子,还在喊:“兵爷,多杀鬼子,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