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远画廊里,黄亦玫脚步匆匆地穿梭在即将布置完毕的展厅中,手里拿着长长的清单,嘴里念念有词,核对每一个细节。这是她独立策划的第一个展览——“新锐映像”青年艺术家群展。
姜雪琼给了她这个机会,也给了她最大的自主权,她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和心血,几乎把画廊当成了家。
“灯光的角度再调整一下,对,就是这里,要突出这幅画的肌理感。”她指挥着工人,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
同事笑着打趣:“玫瑰,放松点,你这架势比蒂娜姐当年第一次办展还紧张。”
黄亦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擦了擦汗:“没办法,第一次嘛,总怕哪里做得不好,辜负了蒂娜姐的信任。”她看着初具规模的展厅,心中充满了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开幕那天宾客盈门、赞誉不断的场景。
然而,命运的玩笑总是不期而至。就在展览开幕前三天,一个电话打碎了她的美好幻想。
“什么?!您说....运损?画框碎裂,画面撕裂严重?!”黄亦玫接到运输公司负责人的电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是哪一件?...是《浮光掠影》?!那....那是这次展览的核心作品之一啊!”
手机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黄亦玫的脸色变得发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才勉强站稳。
周围同事关切的目光投来,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耳边只有嗡嗡的鸣响。
那幅《浮光掠影》,是一个海外艺术家耗费两年心血之作,也是她这次展览叙事逻辑中承上启下的关键作品。
她失魂落魄地躲到画廊存放杂物的角落,背对着外面,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抽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仅展览可能搞砸,她更无法面对艺术家的信任和蒂娜姐的期望。强烈的自责和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怎么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黄亦玫回头,看到姜雪琼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眼中带着关切。她像找到了主心骨,哽咽着把情况说了一遍。
姜雪琼听完,眉头微蹙:“先别急,我打个电话。”她走到一边,拨通了陆远的号码,简单说明了情况。
没过多久,陆远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画廊。他没有先去查看损毁的画作,也没有理会周围低气压的氛围,目光直接锁定了眼睛红肿的黄亦玫。
他走过去,平静的对黄亦玫说:“跟我来办公室。”
黄亦玫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默默地跟着他走进了姜雪琼的办公室。
陆远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黄亦玫面前:“先擦擦。”
黄亦玫接过手帕,冰凉的丝质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她带着浓重的鼻音,绝望地说:“陆远哥....完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安排好运输,保险流程也没盯紧....我对不起蒂娜姐的信任,更对不起那位艺术家....他把这么重要的作品交给我....”
陆远没有坐下,只是倚在办公桌边,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自我谴责:“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眼泪不能让画自动复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黄亦玫的哭声下意识地止住了。
他继续问道:“现在,冷静下来,告诉我。抛开那件损毁的作品,你这次展览,其他的亮点在哪里?布展的思路是什么?”
黄亦玫被他问得一怔,努力在混乱的思绪中寻找答案:“亮点....是三位艺术家对不同媒介的探索和融合....布展是按照‘感知-解构-重塑’的线索来安排的....”
“好。”陆远点点头,“那么,现在这个线索因为核心作品的缺失断掉了。你有什么备用方案?或者,你认识能够进行紧急修复的人吗?不考虑成本。”
“修复?”黄亦玫喃喃道,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我……我在美院的时候,有一位师兄,叫王岩,他好像特别擅长修复综合材料类的作品,技法很高超....但是,他毕业后去了天津的一家博物馆……”
“联系他。现在就打给他。把情况、作品图片、损毁程度详细告诉他,询问他修复的可能性和时间。不用考虑费用的问题。”
黄亦玫连忙拿出手机,颤抖着找到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后,她详细描述了情况。
挂断电话,她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陆远哥,王师兄说....情况有些棘手,但他可以试试!他明天一早就坐最早的飞机过来!”
“很好。”陆远眼神缓和了些,“那么,第二个方案。立刻联系那位在国外的艺术家本人,向他坦诚我们遇到的意外。争取他的授权,如果修复不成功,或者效果不理想,我们能否用他的其他作品的高精度扫描印刷品,配合详细的文字说明,甚至是他关于创作《浮光掠影》的手稿、笔记,来替代原作进行展示?我们可以将这一块区域,设计成关于‘艺术品的脆弱性’、‘创作与意外’的特别讨论单元。”
黄亦玫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把事故....变成展览的一部分?坦诚....并转化?”
“没错。”陆远看着她,“危机公关的核心,有时候不是掩盖,而是坦诚和巧妙的转化。让人们看到问题,也看到我们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态度与能力。这本身,就是一种叙事。”
他走到她面前,“玫瑰,记住,遇到事情,第一反应不是崩溃和自责,是思考‘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动用你所有的人脉、知识和创意,去解决问题。这才是成长。”
黄亦玫仰头看着他,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听着他条理清晰的话语,心中那股绝望和慌乱,竟慢慢平息了。一种被支撑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我明白了,陆远哥!”她用力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这就去联系艺术家,然后和王师兄保持沟通,同时重新调整展陈方案!”
她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开始打电话、发邮件、找资料。背影充满了不服输的韧劲。
【系统提示:核心气运承载者‘黄亦玫’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50\/100 (依赖加深,信任加深。)】
这一晚,画廊的灯亮到很晚。黄亦玫几乎彻夜未眠,在她的协调下,远在天津的王师兄答应尽力一试;艺术家在震惊和遗憾后,也被她的坦诚和补救方案所打动,给予了授权和支持。她伏在案头,重新规划展线,撰写说明文字,将原本的“灾难”,一点点勾勒成一个可能更具话题性的“特别企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