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濒临崩溃的稳定空间冲出,墨影再次感受到了虚无回廊那无所不在的侵蚀与扭曲感。但这一次,她有了明确的目标——循着来时路上刻意留下的一缕极其微弱的剑意印记,以及对外界空间坐标的模糊感应,全力向着“锚点”方向返回。
归途同样并不轻松。虽然失去了魇魔霸主的威胁,但那些零散的、疯狂的小型魇魔依旧存在,它们被墨影身上残留的轮回剑意与生命气息所吸引,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断扑来。墨影且战且退,逆命剑魄虽未恢复巅峰,但剑招更加简洁、凌厉,蕴含的轮回真意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对这些魇魔造成本质上的压制,往往一剑挥出,便能将数只魇魔斩灭、净化。
同时,她也在不断吞服丹药,运转《时空剑典》碎片,吸收着虚无回廊中那稀薄却无处不在的时空能量,缓慢恢复着消耗巨大的龙元力与神魂。与魇魔霸主一战及领悟“轮回”真意,让她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消耗虽大,恢复起来效率却也更高。
不知在光怪陆离的回廊中穿梭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那片相对“平静”、连接着万界星城外围废弃区域的裂隙入口。
没有丝毫犹豫,墨影身形加速,化作一道细微的剑光,猛地扎入了那不断扭曲、收缩的空间裂隙之中。
熟悉的撕扯感再次传来,但比起进入时,已然减弱了许多。一方面是她实力有所精进,对空间之力的抗性增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出口裂隙似乎比入口处要稳定一些。
“嗖!”
眼前景象骤然一变,冰冷、死寂的虚无回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万界星城外围那熟悉的、布满残骸与尘埃的破败景象。稀薄但正常的灵气涌入肺腑,虽然混杂着金属锈蚀和尘埃的味道,却让她感到一种重回人间的踏实感。
她出现在一处巨大的、断裂的金属管道内部,管道壁锈迹斑斑,裂口处正是那道细微的、正在缓缓弥合的空间裂隙。
墨影迅速收敛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谨慎地向外蔓延开去。
周围一片死寂,与她离开时并无太大区别。那场与金属守卫的战斗痕迹依旧残留,但并没有新的敌人或探查者出现的迹象。
她略微松了口气,看来这次冒险进入空间裂隙,并未引起星城官方的注意。这也正常,星城外围区域太过广阔,废弃之地数不胜数,偶尔的空间波动很难引起持续关注。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角落,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和隐匿阵法,然后盘膝坐下,开始全力调息恢复。此次裂隙之行,虽然时间不长,但经历之凶险、收获之巨大,远超寻常。她需要时间消化所得,尤其是稳固刚刚领悟的“轮回”真意,并恢复巅峰状态。
数个时辰后,墨影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蕴,气息已然恢复至化神后期的圆满状态,甚至因道境提升而更显凝练浑厚。她感受着识海中那柄愈发深邃的逆命剑魄,以及储物戒中那些珍贵的收获,心中一定。
是时候返回星城内环区域了。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这片废弃区域,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避开偶尔出现的巡逻傀儡和能量探测点,朝着巡天卫驻地所在的内环区域潜行而去。
然而,就在她接近内环区域,踏入一座连接不同区域的巨型传送阵,准备返回驻地汇报情况(当然是经过修饰的版本)时,一阵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传送阵等候区内,几名穿着不同宗门服饰、气息均在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正聚在一起交谈,神色间带着一丝兴奋与神秘。
“……消息可靠吗?‘暗影墟市’这次真的会出现在‘碎星带’附近?”一个瘦高修士低声问道。
“八成没错!我师叔祖在‘天机阁’有点门路,据说他们推演出近几日碎星带附近会有异常空间褶皱,很可能就是墟市入口显现的征兆!”另一个矮胖修士信誓旦旦。
“啧啧,暗影墟市啊……听说里面好东西不少,许多来路不明、甚至是从某些破灭世界流出来的禁忌之物,都能在那里找到买家。运气好,说不定能淘到上古传承或者失传的丹方!”第三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好处是多,但风险也大!那里龙蛇混杂,不受星城律法保护,杀人夺宝是常事。而且,据说这次……‘黑煞会’和‘白骨观’的人也会去,恐怕不会太平。”瘦高修士语气带着一丝忌惮。
“富贵险中求嘛!再说了,墟市背后据说有神秘势力维持基本秩序,只要不闹得太大,一般没事。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好!同去同去!”
几名修士商议既定,恰好传送阵光芒亮起,他们便停止了交谈,快步走入阵中。
墨影站在不远处,看似平静地等待着下一次传送,心中却泛起了波澜。
暗影墟市?
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从那几名修士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非法的、流动的、位于星城管辖范围之外的秘密交易市场。专门交易一些见不得光或来历特殊的物品。
“黑煞会”、“白骨观”……这两个名字,她在巡天卫的卷宗中看到过,是活跃在星城阴影下的、名声不小的邪修与魔道组织,实力不弱,行事狠辣。
更重要的是——‘从破灭世界流出来的禁忌之物’!
这个词,让她瞬间联想到了自己刚刚的收获,尤其是那块蕴含着“吞噬”、“湮灭”法则的结晶,以及那些带着归墟气息的残骸!这些东西,在正规渠道极难出手,且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但这个“暗影墟市”,似乎是一个潜在的销赃……或者说,交易和获取信息的好去处?
她需要资源,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关于归墟、关于上古秘辛的更多线索。巡天卫的渠道虽然正规,但限制也多,很多隐秘不会对她一个新人开放。而这个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墟市,或许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然,风险也如那几名修士所说,极高。
去,还是不去?
墨影眼神闪烁,心中迅速权衡。她刚刚实力有所突破,正需要实战和资源来巩固,也需要一个渠道处理掉部分用不上的“脏物”,并换取所需。巡天卫的身份,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一些震慑作用,但绝不能暴露。
“墟市……有点意思。”凌霄的神念带着一丝玩味响起,“这种地方,往往是情报和稀有材料的最佳来源。你刚得的那些东西,特别是那几块元磁神石和虚空晶核,在那里应该能卖出高价,或者换到你需要的东西。至于风险……哼,修行之路,何处不是风险?”
墨影闻言,心中已有决断。
她改变了主意,没有立刻返回巡天卫驻地。而是走向星城内专门提供各种消息和服务的“百晓楼”,花费了一些灵石,购买了一份关于“碎星带”区域近期空间异常的报告,以及一些关于“暗影墟市”的、流传在灰色地带的模糊信息(百晓楼明面上不提供此类信息,但总有渠道可以获取)。
综合所有信息,她基本确认了那几名修士所言非虚。暗影墟市,极有可能在三日后,于碎星带某处隐秘地点开启。
“碎星带……”墨影看着星图上那片标记着无数破碎星辰和空间乱流的危险区域,眼神渐冷。
那里是星城管辖的边缘地带,混乱与机遇并存。
正好,可以去那里试一试新领悟的“轮回”剑意,究竟威力如何。
她需要做一些准备。更换伪装身份的法宝和符箓,准备一些保命和遁逃的手段,以及……将部分收获,转化为即战力。
三日后,碎星带,暗影墟市。
一场新的风波,似乎正在酝酿。而墨影,决定主动踏入这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