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把自己在纽约的别墅里关了整整一天。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试图窥探他“季后赛失利后颓废模样”的目光。他没开灯,就在黑暗里躺着,不是睡觉,只是放空,让身体里每一个叫嚣着疲惫和失落的细胞慢慢沉寂下去。直到胃里传来强烈的抗议,他才爬起来,沉默地冰箱里翻出食材,给自己弄了份量足得离谱的牛排,囫囵吞下,然后再次倒回床上。
第二天晌午,阳光终于顽强地挤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他睁开眼,瞳孔里季后赛被淘汰的阴霾似乎散了些。冲了个能烫掉一层皮的热水澡,吞下母亲苏梅特意捎来的、据说是根据他体质和近期“火气”调配的苦得让人龇牙咧嘴的中药丸子,他决定找回自己的“假期日常”——用音乐把脑子里那些关于合同、管理层算计和未来选择的嘈杂暂时屏蔽掉。
他钻进了他自己投资的那间专业级别,但更多是当作高级玩具的录音工作室。花了半天时间,反复打磨、录制了他自己创作的《Just the way You Are》。他对自己的演唱还算满意,那种温柔底下藏着笃定的调调,跟他此刻想暂时抛下篮球世界纷扰的心境莫名契合。玩音乐,对他来说就像在紧张的赛季后给大脑做的一次深度按摩,纯粹是兴趣,是放松,是思维在另一个领域的随意施展。
从录音棚出来,外面已是华灯初上。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对前排的安保主管低声交代了几句。黑色的SUV汇入纽约夜晚的车流,目的地是机场。
转天,在严密但极其低调的安保护送下,小甜甜布兰妮·斯皮尔斯通过特殊通道,出现在了李特别墅的私人入口。她不再是那个被狗仔长枪短炮围追堵截、眼神里满是惶恐与无助的模样。虽然身形依旧纤细,但步伐稳健,下巴微扬,脸上甚至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流行天后的锐利光彩。李特站在门厅温暖的灯光下,看着她走进来,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去年的果断出手,提供资金和顶尖律师团队,帮她以虐待罪将她父亲送进监狱,夺回人生控制权,大概是他做过的最正确决定之一。
“嘿,纽约的国王陛下,或者说,刚刚被魔术踢出皇宫的落难王子?”布兰妮摘下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脸上带着熟稔的调侃笑容,走上前用力拥抱了他一下,手臂环绕的力度和停留的时间,都微妙地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听说你需要点音乐来治愈受伤的心灵?”
“纠正一下,是东部半决赛,”李特假装严肃地反驳,引着她往楼下那间设备堪比专业录音棚的私人工作室走,“而且我现在是休假状态,请称呼我为‘才华横溢的音乐制作人李先生’。”
布兰妮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而富有活力,这是她摆脱监护后逐渐找回的状态:““得了吧,李。你就算跑去南极挖企鹅,头条也会是‘NbA巨星李特疑似因失利精神受创,转行极地探险!”
工作室里,各种昂贵的设备在幽蓝的指示灯下沉默待命,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和真皮座椅混合的特殊气味。李特给她倒了杯水,然后从那堆布满他随手写下旋律和歌词的、显得有些凌乱的稿纸里,精准地抽出几份,递了过去。
“看看这个,给你准备的复出‘弹药’。”
布兰妮接过那叠纸,慵懒地靠在专业的混音控制台边,低头看了起来。她的手指划过纸张,带着一种职业歌手的敏感,轻声念出标题:“《Love the way You Lie》……《Nothin on You》……《omG》……《try Everything》……《hold It Against me》……《3》……”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好奇,迅速变得专注,进而闪烁起近乎亢奋的光芒,仿佛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猎豹。
“老天,李……这些……这些都是你写的?”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落入了整个曼哈顿的灯火,“《Love the way You Lie》这种爱恨交织的撕裂感……还有《hold It Against me》这种带着挑衅和绝对自信的节奏……这太……这太布兰妮了!但又不是以前那个我,是新的,更强大,更清醒,更他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布兰妮!”
李特耸耸肩,随意摆弄着调音台上的一个推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是随手为之:“训练比赛之余瞎琢磨的。感觉跟你现在重获新生的状态挺配,不再是那个被关在镀金笼子里唱歌的娃娃了,对吧?”
布兰妮没有立刻回答,她像是被钉在了那里,反复看着那几页歌词,特别是那首节奏强劲、充满攻击性的《hold It Against me》,嘴里无意识地跟着旋律片段轻轻哼唱,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律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稿子,非常认真,甚至带着点肃然起敬的表情看着李特。
“李,”她的声音低了一些,少了几分刚才的戏谑,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哽咽的触动,“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放下篮球跑来玩音乐,简直就是对格莱美那些评委的降维打击。”她试图用玩笑掩盖翻涌的情绪,但声音里的颤抖和眼底的感激,甚至某种更深沉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2004年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酷酷的、打球厉害长得又帅的朋友。但现在……你把我从那个地狱里捞出来,现在又给我这些……这些能让我重新炸翻整个乐坛的武器……”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却带着千钧之力:“你就像……就像突然劈开我那个黑暗世界的一束强光,李特。不只是帮我打赢了官司,是给了我能重新呼吸、重新站上舞台,并且站得比以往都高的力量和资本。”
工作室里安静了片刻,只有顶级设备运行时那几乎微不可闻的低沉嗡鸣。李特不太擅长处理这种过于直白和深刻的情感流露,尤其对方是布兰妮,他们之间有着复杂难言的过往和现在。他清了清嗓子,刻意用轻松的口吻把话题拉回音乐:“打住,布兰妮。我们是在讨论流行女王的强势回归,不是我的好人好事颁奖典礼现场。怎么样,有没有哪首让你特别有感觉,想立刻冲进录音棚的?我们可以先录个demo试试水。”
布兰妮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情绪都压下去,重新变回那个强大的美国梦。她拿起《hold It Against me》的稿子,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充满野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这首歌席卷排行榜的景象:“就这首!《hold It Against me》!我现在可太懂这种要把一切质疑和过去都踩在脚下的感觉了!来吧,我的王牌制作人先生,让我看看你在录音棚里是不是也和球场上一样霸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工作室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充满创造力和激情的战场。李特在控制台后展现出他在篮球场上一样的专注和掌控力,对节奏的精准把握、对气息的苛刻要求、对情感表达的极致追求,让布兰妮都暗自咋舌。布兰妮则完全沉浸在了音乐里,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受害者,而是重新加冕的流行女王,偶尔会因为一个细节反复尝试十几次,偶尔会因为找到最完美、最具有冲击力的表达方式而兴奋地尖叫。
“不对,布兰妮,这一句‘If I said I want your body now, would you hold it against me?’,不是邀请,是挑衅!是宣告!是告诉全世界你回来了,而且你不在乎任何人怎么想!把你过去几年憋着的那股劲,全都吼出来!”李特透过厚厚的隔音玻璃,对着录音棚里的她喊道,声音通过耳机清晰地传了过去。
“好吧,你这个比马克斯·马丁还苛刻的老板!”布兰妮对着话筒回了一句,调整了一下耳机,再次开口时,声音里果然带上了那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强势和毋庸置疑的自信,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力量感。
当他们终于对《hold It Against me》的demo初步满意时,窗外天际已经露出了晨曦的微光。两人都累得几乎虚脱,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像是共同打赢了一场硬仗。
“我感觉……我不仅仅是活过来了,李。”布兰妮瘫在工作室的真皮沙发上,小口喝着水,脸上带着极度疲惫却无比满足的红晕,眼神灼灼,“我感觉我重新掌握了力量,能摧毁一切障碍的力量。”
李特坐在她对面的高脚椅上,笑了笑,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这才刚刚开始。等你把这几首炸弹全都扔出去,全世界都会知道,小甜甜布兰妮不是回归,是进化,是反攻,是告诉所有人,谁才是真正的流行主宰。”
布兰妮看着他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格外清晰和坚定的侧脸轮廓,轻声地,几乎像是梦呓般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艾薇儿没那么早……抓住你。”这话说得很快,很轻,但在这安静的清晨工作室里,却清晰得无法被忽略。
李特正在低头保存工程文件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话,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得了吧,要是没她,我现在可能还在跟雷吉·米勒学怎么在关键时刻不被对手的垃圾话影响心态呢。”他巧妙地,用篮球话题岔开了这微妙的方向。
布兰妮也意识到自己再次触碰了那条无形的线,她笑了笑,带着点自嘲和释然,没再继续。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我该回去了,团队还在等消息,后续的宣发计划得立刻跟上。这些歌……谢谢你,李。真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不只是为歌。”
李特把她送到门口,安保人员已经如同沉默的影子般等在那里。“好好休息,复出的第一炮,必须响亮得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看着布兰妮的车消失在纽约清晨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尽头,李特关上门,厚重的实木门板隔绝了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