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的空地上，已经躺倒了五六个人，不知死活。黑皮躲在一辆越野车后面，正用手枪朝仓库里还击，他脸上有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海蛇帮的人借着仓库里的掩体顽抗，枪声稀疏但精准，又有两个黑皮的手下惨叫倒地。
阿彪一马当先，像一辆人形坦克，直接撞进了黑皮残存手下的人群里，手里的钢管挥舞起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瞬间就砸趴下两个。
他带来的五个兄弟也如狼似虎地扑上，专挑受伤的、落单的下手，砍刀和钢管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扎西没有理会外围的混战，他的目标是仓库里面，是黑皮和海蛇，还有那批“硬货”。
他身影如同鬼魅，避开流弹和四处奔逃的人，几个起落就贴近了仓库破损的墙体，侧身闪了进去。
仓库内光线昏暗，只有爆炸引起的零星火苗在杂物上燃烧，提供着摇曳的光源。
浓烟滚滚，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让人作呕。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有黑皮的人，也有海蛇帮的。
扎西目光锐利地扫视。在仓库最里面的角落，几个高大的木箱旁，海蛇正带着最后两个手下，一边用冲锋枪扫射压制门口，一边试图将一个小型金属箱绑在自己身上。
黑皮则躲在另一堆货箱后面，咬牙切齿地朝海蛇方向开枪，他的枪法显然不怎么样，子弹大多打在箱子上，木屑纷飞。
扎西悄无声息地贴着阴影移动，逐渐靠近黑皮的后方。他的目标是黑皮，但要拿到那批货，海蛇也必须解决。
就在他距离黑皮还有十米左右时，异变再生！
仓库西侧原本封闭的一扇破旧铁皮门突然被外面巨大的撞击力撞开！一辆没有开灯的面包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轰鸣着冲了进来！车头灯猛然亮起，刺眼的光柱瞬间照亮了仓库中心！
是那两辆“黄雀”车之一！他们果然忍不住，想趁火打劫！
面包车一个粗暴的甩尾，差点撞翻海蛇藏身的货箱。车门拉开，跳下来六个手持砍刀、杀气腾腾的汉子，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黑皮！还认得老子吗？！老猫的债，今天该还了！”独眼龙嘶吼着，带人直扑黑皮！
黑皮腹背受敌，惊怒交加，调转枪口朝独眼龙射击。独眼龙显然早有准备，动作敏捷地翻滚躲开，手里的砍刀狠狠劈在黑皮藏身的货箱上，火星四溅。
海蛇见状，眼中凶光一闪，不再恋战，对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猛地朝撞开的铁皮门方向冲去，想趁乱逃离。
“想跑？！”扎西知道不能再等。他猛然从阴影中窜出，目标不是黑皮，也不是独眼龙，而是即将逃出门的海蛇！
海蛇反应极快，听到身后风声，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梭子子弹扫来！扎西早已预判，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滑行，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后面的铁皮墙上叮当作响。
下一秒，扎西手中的砍刀化作一道寒光，脱手飞出，精准地斩在海蛇背上的金属箱背带上！
“咔嚓！”背带应声而断！沉重的金属箱掉落在地！
海蛇一个趔趄，怒极回头，冲锋枪枪口瞬间对准扎西！但扎西的速度更快，在掷出砍刀的同时已经弹身而起，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扑到海蛇身前，左手精准地扣住他持枪的手腕向上一抬！
“哒哒哒……”子弹全部射向仓库顶棚。
右膝同时狠狠顶在海蛇的腹部！海蛇闷哼一声，身体弓起。
扎西顺势拧转他的手腕，夺枪，肘击太阳穴！一系列动作快如电光石火，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海蛇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他那两个手下还想反抗，被随后冲进来的阿彪一拳一个，直接放倒。
另一边，黑皮在独眼龙和其手下的围攻下已然不支，胳膊和大腿各中一刀，血流如注，手里的枪也打空了子弹，被独眼龙一脚踢飞。
“黑皮！下去给猫哥磕头吧！”独眼龙举起砍刀，狞笑着就要劈下。
“留活口！”扎西喝道，同时抬起刚从海蛇手里夺来的冲锋枪，枪口对准独眼龙。
独眼龙动作一僵，剩下的几个手下也停下，警惕地看着扎西和阿彪等人。现场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朋友，哪条道上的？这是我们和黑皮的私仇。”独眼龙盯着扎西，独眼里闪着凶光。
“他的命，现在归我。”扎西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可以走，或者，留下陪他。”
独眼龙看了看扎西手里的冲锋枪，又看了看他身后如同铁塔般的阿彪和那几个眼神狠厉的手下，再扫一眼仓库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昏迷的海蛇，衡量了一下实力，咬了咬牙：“好！今天给朋友你个面子！但黑皮的生意和地盘……”
“与我们无关。”扎西打断他。
独眼龙深深看了扎西一眼，挥了挥手，带着手下迅速退向那辆面包车，很快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
仓库里只剩下扎西的人、奄奄一息的黑皮、昏迷的海蛇以及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阿彪上前，踢了踢黑皮：“还活着。”
扎西走到那个掉落的金属箱旁，用刀尖挑开卡扣，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把用油纸包裹的手枪，还有若干盒子弹。货是真的，而且成色不错。
“处理现场。海蛇和他的手下，绑了，连同货，一起带走。黑皮……”扎西走到黑皮面前，蹲下。
黑皮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看着扎西模糊的脸，嘶声道：“你……你是九爷的人……咳咳……好，好手段……”
“你自己选的死路。”扎西看着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黑皮惨然一笑，断断续续地说：“告……告诉九爷……我……我在下面……等他……”说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带上他。”扎西站起身，对阿彪说，“九爷应该想见他最后一面。”
当扎西带着人、货以及半死的黑皮撤离码头时，远处已经隐隐传来了警笛声。
火光和枪声终究是惊动了警方。但他们已经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旧城区巷道里，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回到临时落脚点，将黑皮和海蛇分别关押，货物妥善藏好。扎西洗去手上的血迹，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这才拨通了九爷的电话。
“事情办完了。”扎西言简意赅，“货拿到了，海蛇抓住了，黑皮还剩一口气。码头那边动静有点大，警察可能介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九爷平静的声音：“知道了。货和人，你看好。黑皮……让他‘自然’消失。警方那边，我会处理。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谢九爷。”扎西顿了顿，“还有件事，现场出现了老猫的残部，差点杀了黑皮。我放他们走了。”
“老猫的人？”九爷似乎有些意外，随即道，“无关紧要的蝼蚁，走了就走了。你这次立了大功，好好休息两天。下周，来碧云轩，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挂断电话，扎西走到窗边。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漫长而血腥的一夜终于过去。
老鬼、阿彪、泥鳅都受了些轻伤，正在处理。
兄弟们虽然疲惫，但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这一仗，他们打出了威风，也彻底赢得了九爷的信任和倚重。
扎西却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不仅仅来自身体。他看着自己那双刚刚洗过、却仿佛依旧沾着血的手，脑海中却再次闪过那张模糊的、疑似志远的侧脸照片。
如果志远知道他现在做的事，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厌恶？恐惧？还是彻底的失望？
他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些软弱的念头驱逐出去。
路，已经无法回头。他只能沿着这条布满荆棘和血腥的道路，继续走下去，直到……或许直到再次与那个曾经的光明世界，不可避免地碰撞。
晨光熹微，照亮城市渐渐苏醒的轮廓。而黑夜中滋长的一切，将在阳光下暂时蛰伏，等待着下一个夜晚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