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灵隐大师身上那件褐色长袍无风自动、瞬间穿戴整齐的刹那,站在一旁原本满心怀疑、认定这是个江湖神棍的欧阳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那违背物理常识、近乎“无中生有”的穿衣过程,脑子里之前所有的“科学分析”和“合理怀疑”瞬间碎成了渣渣,被一股更强大的、名为“不可思议”的震惊浪潮彻底淹没!
【高明的骗术?!障眼法?!去他妈的骗术!哪个骗子能有这手段?!这绝逼是真的灵隐大师!如假包换!】欧阳冶内心在疯狂呐喊,看向灵隐大师的眼神瞬间从质疑变成了近乎狂热的崇拜和敬畏。
而当他听到灵隐大师下一句话时,那最后一丝因为大师奇葩出场方式而产生的微妙感也烟消云散了。
只见灵隐大师像是捕捉到了空气中某种极其细微的特殊气味。
他那双原本因为生气而瞪得溜圆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也顾不上教训徒弟了,几步就跨到茶几旁,毫不顾忌形象地弯下腰,几乎将整个脑袋都凑到了那个打开的食盒上方,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嗯——?”
他发出一声悠长而带着惊喜的鼻音,猛地直起身,脸上露出了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表情,“是傀儡蛊!而且是一只品相相当不错、但已经死了的小家伙!”
这精准无比的判断,让傅枭的眼神更加深邃,也让欧阳冶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彻底粉碎——连仪器都需要分析片刻,大师竟能一嗅便知!
这是何等的道行!
然而,有人嘴比脑子快。
沈倾倾看着师父那副如同发现美食的饕餮模样,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师父!您属狗的嘛?!鼻子这么灵!?这都能闻出来?!”
话音刚落,办公室内刚刚缓和了一秒的气氛瞬间再次降至冰点。
灵隐大师那刚刚因为发现“研究材料”而亮起来的眼神,“唰”地一下如同两道冰冷的激光,死死钉在了沈倾倾脸上!他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她,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你……你你这个逆徒!!你怎么说为师的?!啊?!说为师是狗?!!”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地冒了上来,并且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沈倾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脸上堆起谄媚又尴尬的笑容,试图补救:“嘿嘿……师父,您误会了!我哪敢啊!我的意思是……您真厉害!太厉害了!就这么闻一闻,连是什么品种、是死是活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这是发自肺腑地夸您!对!就是夸您!崇拜您!”她一边说,一边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飘忽。
“哼!”灵隐大师重重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决定暂时不跟这个糟心徒弟一般见识,拂袖转身,气呼呼地走到沙发主位坐下,姿态端得十足,只是那偶尔抽搐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倾倾见状,赶紧趁机缓和气氛,她指着还在震惊中没完全回神的欧阳冶,对灵隐大师介绍道:“呵呵,那个……师父,忘了给您介绍,这是欧阳冶,当下年轻一辈里医术最好的天才!”
欧阳冶立刻收敛心神,上前几步,对着灵隐大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语气充满了激动和谦卑:“晚辈欧阳冶,拜见灵隐大师!”
灵隐大师撩起眼皮,打量了欧阳冶一番,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认可:“嗯,根骨不错,天赋尚可,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评价,却让欧阳冶激动得心脏狂跳,脸都涨红了,连忙再次躬身:“谢谢大师夸奖!晚辈定当努力!”
“师父喝茶。”傅枭端来上好的碧螺春,几人各自落座,气氛总算稍微正常了一些。
沈倾倾惦记着正事,凑近灵隐大师,眼巴巴地问:“师父,那……这傀儡蛊,您那里有现成的解药吗?”她想着师父这么厉害,说不定兜里就揣着解药呢。
“没有。”灵隐大师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啜饮一口,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理直气壮。
“啊???”沈倾倾傻眼了,下意识地就翻了个白眼,(内心:没有您还这么淡定?!这么理直气壮?!)
她这个细微的表情和那声充满质疑的“啊”显然没能逃过灵隐大师的法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灵隐大师刚下去一点的火气又有点压不住了,把茶杯往茶几上一顿,“为师是百宝箱吗?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得备着解药?!你以为解药是大白菜啊?!”
他越想越憋屈,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
这才收徒几天?见面第二次,这逆徒就变着法儿地气他!先是不分场合把他“召唤”过来让他社死,现在又质疑他的“库存”?
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非要收这么个玩意儿当徒弟?!就为了那用不尽的药材吗?呜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沈倾倾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但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换上一副大义凛然、为师父着想的表情,开始她的表演:
“嗐……师父您别急嘛!没事,没有解药咱可以研究嘛!您看,这现成的‘研究材料’!”她指了指那锅汤,语气充满了煽动性。
“师父您把这带回去,以您通天的本事,潜心研究,说不定分分钟就能研制出破解这傀儡蛊的解药!到时候,您可就又获得了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成就啊!想想看,这多么激动人心!多么有意义!”
她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已经看到了师父功成名就的那一刻。
然而,灵隐大师,连同旁边的傅枭和欧阳冶,三个人,六只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声情并茂地“画大饼”。
沈倾倾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尴尬地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额……”
灵隐大师这才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然后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凉凉地开口:
“说啊,怎么不说了?不是挺能说的吗?还给为师画这么大一张饼,你咋不上天呢?!”
沈倾倾:“……” 师父,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