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断碑上,后背像被铁锤砸过,一呼一吸都扯着肋骨疼。嘴里全是血味,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群苍蝇在绕圈。头顶那颗巨眼还悬着,血红的瞳孔盯着我,一动不动。
它在等我倒下。
我也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神降状态早就散了,疯批值见底,连抬手的力气都在往下漏。断剑插在不远处的地里,剑身还在颤,像是不甘心就这么躺着。
可我能怎么办?
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尽全力,结果呢?被一道血光直接拍飞,跟垃圾一样甩出去。这玩意儿不是靠蛮力能解决的。
我喘了口气,视线有点模糊。但就在刚才剑风撞上黑气屏障的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尸山血海,一座塌了一半的神庙,还有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和我一模一样。
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捡到这把破剑,这种画面就时不时冒出来。以前我以为是幻觉,是系统抽风给的错觉。但现在我想通了。
那不是幻觉。
那是记忆。
我死死盯着那把断剑,喉咙干得发裂。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老头……你还在吗?”
剑身轻轻震了一下。
我知道它听得见。
“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焚天灭世,邪灵退散’……那句咒文,怎么念?”
空气静了一瞬。
然后,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从剑里传出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点笑:“你终于问了。”
我没吭声。
“听好了。”它的声音慢了下来,每一个音节都像刻进骨头里,“**阿迦罗·毗昙·萨埵烬**。”
我愣住。
这不是人话。
但这几个字一进脑子,我就觉得胸口猛地一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那些零碎的画面开始拼凑——火海、废墟、我站在高处,脚下跪着无数扭曲的影子。
我闭上眼,试着默念。
刚吐出第一个音,头顶的巨眼突然抖了一下。
黑气屏障旋转的速度乱了,边缘的裂纹扩大了一圈。一股反向的吸力从祭坛地面升起,原本往巨眼涌去的黑气,竟然开始倒流!
我睁开眼,嘴角咧开。
有效!
系统弹幕立刻跳出来:【记忆运用成功!疯批值+500!】
数值涨了。
体内的空虚感稍微缓解,双目重新泛起一丝血光,紫火从指尖冒出来,虽然微弱,但确实在燃。
“原来真有用。”我低声说。
“你以为呢?”剑里的声音哼了一声,“那是你当年镇压它们时用的封印词。你现在念的不是咒语,是你自己的名字。”
我没再说话。
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手。这具身体太弱了,十七岁,瘦得像根竹竿,连站都站不稳。可那些记忆里的我,不一样。
那时候我不怕死,也不讲规矩。谁挡路,我就拆谁。神庙是我推的,邪灵是我关的,就连这把断剑,也是我自己砍断的。
因为我不想被人控制。
现在呢?疯批值靠骂人攒,神通靠回忆解锁,打个架还得问一把破剑该怎么念咒。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我不能倒。
帝都还在上面,阿骨打还在外面,那些被萧景珩害死的人,连尸体都没收。我要是现在趴下,明天整个城就得跟着陪葬。
我撑着断碑,一点一点站起来。腿软得厉害,膝盖直打晃,但我还是站直了。
抬头看向巨眼。
它没再嘲讽我,也没发动攻击。它只是悬在那里,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苏醒。
“你听过一句话没?”我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楚,“装疯卖傻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本来就是疯的。”
我没再废话。
深吸一口气,开始重新默念那句咒文。
**阿迦罗·毗昙·萨埵烬。**
每念一个字,体内的力量就多一分。紫火顺着经脉往上爬,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痛,但我没停。七窍开始渗血,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要炸开。
可我还是在念。
第二遍。
第三遍。
咒文声越来越清晰,不再结巴,不再卡顿。它像是从我骨子里自然流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头顶的巨眼剧烈震颤,黑气屏障出现大面积崩裂,旋转的气流逆向倒卷,一部分黑气甚至被强行抽离,贴着地面涌向我的脚边,像是臣服。
系统弹幕疯狂刷屏:【疯批值持续上涨!+100!+150!+200!】
我感觉脑子快要炸了。
记忆碎片不断闪现——我站在祭坛中央,手持完整长剑,一剑劈开天幕;我坐在王座上,脚下跪着百妖叩首;我转身走进火海,身后整座城化为灰烬。
那些都不是梦。
那是我做过的事。
“还没完。”我咬着牙,抬起手,对准断剑。
剑身猛地一震,自动从地里弹出,飞回我手中。
握紧的瞬间,掌心传来一阵灼热。锈迹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金属纹路,像是干涸的血。
我举起剑,指向巨眼。
“你说你等仪式完成?”我冷笑,“那你有没有想过——老子才是那个该收场的人?”
我张嘴,准备再念一遍咒文。
可就在这时,断剑突然剧烈震动,剑柄发烫,几乎要脱手。
一道新的画面冲进脑海——不是战场,不是神庙,而是一个密室。墙上刻满符文,中央摆着一口青铜棺。棺盖裂开一条缝,里面伸出一只手,手指枯瘦,指甲发黑。
那手……在动。
而且,它穿的衣服,是圣院长老的袍子。
我心头一震。
陆九渊?
不,不对。
那不是陆九渊的气息。那股力量更老,更深,像是埋了几百年都没人敢碰的东西。
“老头!”我急声问,“这是什么?”
剑沉默了几秒。
然后,那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醒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巨眼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整个瞳孔猛然收缩成一点,随即——
一道黑线从它中心裂开,像是蛋壳被从里面啄破。
一只手指,缓缓从裂缝中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