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火在墙上跳,一明一暗。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底踩到什么东西,咔嚓一声。低头看,是碎裂的妖魔骨头,绿血顺着裂缝渗出来,在地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阿骨打没跟上来。
我回头,他蹲在门边,尾巴夹着,耳朵贴脑袋,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血迹。
“怎么了?”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抖了一下。
我皱眉,抬脚往回走了两步,伸手拍他肩膀:“怂了?”
他猛地抬头:“昭哥,这血……它在动。”
我愣了半秒,低头再看。
那滩绿血确实不一样了。边缘像被什么吸着,慢慢往中间收,颜色从浑浊变深,最后竟泛起一层红光。
“有意思。”我冷笑,“死了还能搞行为艺术?”
话刚说完,地面震动了一下。
身后那扇青铜门发出低沉的嗡鸣,原本闭合的缝隙开始发烫,红光从里面往外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阿骨打一下子窜到我身后,爪子扒拉我后腰:“昭哥!门要开了!”
“我知道。”我站直身体,手按断剑,“不然咱们来这儿干啥?观光?”
轰——
一声闷响,石门从中裂开,不是向两边滑,而是像花一样层层绽开,露出里面的通道。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带着说不清的味道,不像血腥,也不像焦臭,倒像是陈年木头烧到最后那一口烟。
门内站着一个人影。
灰袍,拄杖,脸藏在阴影里。
我眯眼。
“陆九渊?”
那人没答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把兜帽掀了下来。
果然是他。可又不太像。
他的脸色太白,白得不像是活人,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像是被人用线吊着的傀儡。更奇怪的是,他身上那件灰袍正在变化,布料一寸寸变黑,纹路浮现出暗红色的符文,最后整件衣服变成了长至脚踝的黑袍——和我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灭世魔尊的袍子。
我脑中“叮”地一声,系统弹幕直接炸了:
【宿主身份暴露!疯批值+500!】
【警告!高危幻象接触中!】
【再疯点!怼他!让他知道谁才是爹!】
我没动,也没拔剑。
反而笑了:“哟,老东西换皮肤了?这身黑袍挺贵吧?租一天多少钱?”
幻影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楚昭……不,应该叫你,吾主。”
我挑眉:“谁是你主?”
“千年前,你立于山巅,一念焚天。我是你座下第七长老,陆九渊。”他缓缓抬手,指向我胸口,“你封印转生,轮回十七世,如今归来,血脉觉醒,神识复苏……这一切,都在预言之中。”
我听着,笑得更大声:“预言?你怕不是庙门口算命的吧?还‘吾主’?你认错人了,我是楚家三少爷,魔法考试考了三年零分,上个月吃饭被米粒呛住送医两次。”
弹幕又蹦:【疯批值+80!装傻装得妙!】
我说完,故意摸了摸鼻子:“你要真找魔尊,建议去城东烧纸铺问问,他们那儿通灵服务包售后。”
幻影没笑,也没生气。他只是静静看着我,然后轻轻摇头:“你还在掩饰。”
“掩饰?”我耸肩,“我掩饰啥?掩饰自己是个废物?全帝都都知道啊。”
“可你的血,能激活禁门。”
“那说明门有病。”
“你的剑,能斩断古咒。”
“剑也有病。”
“那你体内的力量呢?”他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刚才你开启神降,瞳孔染血,那是只有魔尊血脉才能触发的状态。你以为你是装的?不,那是本能。”
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阿骨打在我身后喘气,越来越急。
我依旧站着,但手指已经悄悄扣住了断剑的柄。
这幻影说的每一句,都不是瞎编的。
卷轴认我,门为我开,血能破封——这些事没法解释,除非……它说的是真的。
但我不能认。
一旦我表现出动摇,系统就会判定我心理防线崩溃,疯批值暴跌。而现在,我需要它。
我咧嘴一笑:“所以呢?你就凭这个,说我前世是魔尊?那我问你,我要真是你主子,你怎么现在才来接驾?让我在楚家当了十几年废物?”
幻影沉默了一瞬。
“因为你被封印。”他说,“有人在你出生时下了七重锁魂咒,切断记忆,压制力量。而我……也被钉在这道门后,只能以残念守候。”
“哦。”我点头,“怪不得你像个AI客服,定时上线。”
“你不信。”
“我不信的东西多了。”我往前踏一步,“比如你说你是长老,那你证明给我看。”
“你要什么证明?”
“你说我前世挥手灭山,那你现在,给我把这走廊炸了。”
他皱眉:“此地禁制重重,强行施术会引发反噬。”
“那就不是你。”我立刻打断,“真正的魔尊手下,哪管什么反噬?炸了再说,大不了一起死。”
弹幕狂刷:【疯批值+120!逼王逻辑!】
幻影盯着我,良久,忽然轻笑一声:“你还是没变。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肯低头。”
“那是当然。”我拍拍腰间断剑,“毕竟我可是疯批本批。”
就在这时,阿骨打突然低吼一声,整个人往前冲了一步,挡在我前面,龇牙对着幻影。
“昭哥!”他声音发颤,“它……它在吸我的力气!”
我看过去,发现阿骨打的影子正在变淡,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抽走。再看那幻影,他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暗色纹路,正沿着地面朝我们蔓延。
我瞬间明白——这不是对话,是陷阱。
他在用言语麻痹我,实际上已经在发动精神侵蚀。
我一把将阿骨打拽到身后,抽出断剑往地上一划,剑锋带出一道浅痕,正好截断那圈纹路。
“老东西。”我冷笑着举起剑,“你想套我话,还得再练练。”
幻影终于变了表情。
“你早知道了?”
“从你说‘吾主’那一刻。”我活动手腕,“真主子面前,谁敢自称‘吾’?你顶多是个看门的,还装上瘾了?”
他不答,只是缓缓举起蛇头杖。
空气温度骤降。
我握紧剑,准备硬扛下一波攻击。
可他没有动手。
反而退了一步,声音变得低缓:“楚昭……不管你承不承认,门已开,命已启。你逃不掉的。”
“逃?”我嗤笑,“谁逃了?我特么是进来拆家的。”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身影开始模糊,像风吹散的烟。
就在他即将消失的瞬间,他留下一句话:
“等你见到真正的我,就不会这么说了。”
然后,整个人化作黑雾,被石门吸了回去。
门缓缓闭合。
红光熄灭。
走廊恢复安静,只剩下蓝火还在墙上跳。
阿骨打趴在地上,喘得像条狗:“昭哥……它刚才……差点把我魂抽走……”
我没说话,低头看他。
然后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听着。”我说,“以后不管谁冒出来喊我主子,你都记住一件事。”
他抬头。
“我不是谁的容器。”我拍了拍他的肩,“也不是谁的棋子。”
“我是楚昭。”
“谁惹我,我就灭谁。”
阿骨打咧嘴笑了:“昭哥说得对,天塌了也是对的。”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步,忽然停下。
手按在胸口。
那本手札又开始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烫,像是要烧穿皮肉。
我低头,看见袖口渗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