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刚到，风就停了。
我站在废塔门口，袖子里三只小瓶贴着皮肤发烫，像是随时要炸。阿骨打之前咳嗽的那声还在耳边回荡，短促、清晰，没带一丝慌乱——说明外围暂时安全。
但我没动。
这地方太干净了。连野狗都不来刨食的破塔，地上居然连片碎瓦都没有，墙角蜘蛛网整齐得像刚扫过。谁要是信这是“废弃”，那跟相信萧景珩真有良心没什么两样。
我抬脚迈进门槛，鞋底蹭过地面时故意拖了一下。沙石摩擦的声音比预想中闷，像是底下有夹层。断剑在腰间轻轻震了半下，不是预警，是认出了什么。
系统弹幕冒出来：【踩点精准，装傻充愣加分，疯批值+10】。
我笑了：“谢了啊，咱今晚绩效算你一份。”
话音落，头顶瓦片“咔”地轻响。
来了。
我没抬头，反而慢悠悠掏出火折子，往空中一晃：“就这？连个迎宾灯都不给亮？”
火光一闪，影子贴着墙面窜了半圈。屋顶破洞处，一道人影收势后退，动作快但没藏住衣角翻起的灰边——是圣院学员制服，洗太多次那种。
我吹灭火折，低声说：“都到这份上了，还演群演？你们导演是不是忘了给你们发盒饭？”
静了两秒。
“楚昭。”萧景珩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带着笑，温温柔柔的，像在劝谁别熬夜伤身，“你倒是准时。”
我仰头看去，他站在残破的栏杆边，白衣一尘不染，手里那把玉骨折扇轻轻摇着，扇面兰花开得雅致。身后站着五个人，站姿标准，眼神空洞，呼吸节奏都一样——典型的傀儡阵。
“代行者任务完成？”我拍了拍袖子，“交接地点选这儿，你们品味真差。”
他笑容僵了零点一秒。
就是现在。
我话音未落，角落黑影里猛地爆出一股腥风！谢无赦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撞出，银发在夜色里划出一道白线，红瞳亮得吓人。
“今日我要你尝尽百痛才死！”他吼得嗓子都劈了。
五道黑焰锁链从他掌心甩出，直奔我四肢和脖子，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我侧身一让，脚下故意一滑，后背撞上断墙，砖屑哗啦掉了一身。锁链擦着脖子过去，烧焦了我一缕头发。
“你这招式，”我抹了把脸，抖掉灰，“跟菜市场绑螃蟹的绳子一样俗。”
系统提示蹦出来：【嘴硬激敌成功，疯批值+15】。
谢无赦眼睛更红了，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你说什么？”
“我说——”我慢慢直起身，手指搭上断剑，“你这点水平，配给我当陪练都不够格。”
他怒吼一声又要扑，却被萧景珩抬手拦下。
“谢兄稍安。”萧景珩走下楼梯，步伐从容，扇子一合，“楚兄既然来了，不妨听我说两句。”
“说？”我嗤笑，“你怕我说太快，你接不住？”
“你私会邪教成员，持有禁物卷宗，证据确凿。”他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带着审判意味，“今夜之后，没人会记得你是谁。”
我挑眉：“哦？那你打算怎么写我的结局？《惊！天才少年误入歧途，惨遭反噬》？还是《楚家逆子伏诛，圣院重归安宁》？”
他眯眼：“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我不光知道，”我往前一步，“我还知道你肩膀上的毒针，是从哪个药坊偷的配方。”
他脸色微变。
我笑了：“你以为你藏得好？你扇骨里那点玩意儿，连耗子闻了都只会打喷嚏。真要用毒，至少加点让人临死前还想给你倒茶的那种。”
萧景珩终于绷不住，冷声道：“拿下他。”
身后五人同时转身，脚步一致，像被同一根线牵着。他们抽出短刃，呈半圆围来，动作机械但封位精准。
我往后退了半步，背靠断墙。
血在血管里开始烧。
疯批值早就攒得差不多了。从接到纸鹤那一刻起，每句嘲讽、每次装傻，都在往上叠。现在差的，只是一个引爆点。
谢无赦冲在最前面，魔力暴涨，黑焰缠上双臂，整个人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这次，我要把你骨头一根根拆了再拼回去！”他狞笑着扑来。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抬手，指尖划过断剑锈迹斑斑的刃口。
“你们请我来喝茶，”我低笑，“总得让我表演个节目吧？”
刹那间，双眼赤红如血。
天地元气轰然震荡，整座塔楼像是被无形巨手攥住，砖石嗡鸣。一道赤色光柱从天而降，将废墟照得通明，墙上的影子全扭曲成挣扎的人形。
神降状态——开。
冲在最前的三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一股热浪掀飞，砸进墙壁，当场昏死。剩下两个僵在原地，眼珠翻白，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抽走了意识。
我踏前一步，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
谢无赦愣了一瞬，随即狂笑：“好！这才像样！再来！再疼一点好不好！”
他双手合十，黑焰凝聚成刀，朝我当头劈下。
我抬手，直接抓住刀锋。
火焰在我掌心炸开，皮肉焦黑，但下一秒就恢复如初。魔尊之躯，本就不惧凡火。
“你想要痛？”我反手一扯，把他的刀夺过来，掰成两段扔在地上，“我给你。”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欺身而上，一拳砸在他腹部。他弯腰呕血，我顺势扣住他后颈，膝盖狠狠顶上他下巴。
“咔”的一声，脑袋歪向一边。
他居然还在笑。
“爽……”他吐着血沫，“再来……”
我懒得理他，转身看向萧景珩。
他退到了塔边，左手扶着栏杆，右手紧握折扇，指节发白。刚才那一击，他根本没敢上前。
“你不是要审判我吗？”我一步步逼近，“现在呢？剧本拿反了？”
“你……你不可能这么强！”他咬牙，“你明明是魔法废柴！”
“废柴？”我歪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每次都想看看你还能装得多像个人？”
他猛然挥扇，扇骨弹出三根细针，直射我面门。
我抬手，三根针在空中停住，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然后——我屈指一弹。
针调转方向，一根扎进他左肩，两根钉进他脚前地板。
“你这伪君子，”我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下巴，“今晚就在这废塔里当一回真尸体？”
他瞳孔剧烈收缩，猛地推开我，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你逃不掉的！”他嘶吼，“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他们？”我冷笑，“你是说躲在暗处画符的老东西，还是你肚子里那只晚上吃人的玩意儿？”
他脸色骤变。
我正要再逼一步，背后劲风突至！
谢无赦竟又站了起来，满脸是血，脖子以诡异角度歪着，却还在笑。
“楚昭……”他喘着粗气，“你越疯……我越想杀你……”
他双臂张开，黑焰疯狂涌动，竟开始撕扯自己皮肉，露出底下漆黑如铁的骨骼。
我知道他在干什么——透支生命，强行唤醒体内邪灵。
我眯眼：“你要自爆是吧？行啊，但我提醒你——”
我抬起血瞳，直视他：“我疯起来，可不分场合。”
他狂吼着扑来，整条右臂炸成黑雾，化作巨爪拍下。
我抬手，血瞳深处燃起一团赤火。
“那就——一起疯。”
赤光炸裂，整座塔楼剧烈摇晃，砖石崩落，烟尘冲天。
谢无赦的黑雾巨爪在半空凝滞，随即寸寸崩解。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力量掀飞，砸穿墙壁，摔进外院。
萧景珩趁机想跑，却被我隔空一拽，拉回塔心。
我走向他，脚步不快，但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裂开一道细缝。
他靠着墙，呼吸急促，眼里终于有了恐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停下，离他只剩一步。
“我不是东西。”我抬手，指尖抵住他额头，“我是专治各种装模作样的——清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