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雨柱从文明的星河中迈步而出时,他整个人的气质已然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依旧是他,依旧是那份源自四合院的坚韧内核,但眼眸深处,却仿佛沉淀了万千星辰的生灭,多了一份包容万有的深邃与历经沧桑的沉静。他周身的气息圆融内敛,那初成的“文明共鸣”特质让他与这片“希望坟茔”隐隐融为一体,不再显得突兀。
几乎在他现身的同时,其他几处光球群落也相继有了动静。
何雨水踏步而出,她的混沌星火不再是单纯的绚烂与温暖,火焰深处,多了无数细密的、如同叶脉般的翠绿色纹路,充满了磅礴的生机与守护之意。她显然成功融合了那条代表自然与共生文明的道路,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入微,一个眼神,一个意念,周围的能量便如同温顺的宠物般随之流转。
老周和麻三姑并肩走出,他们身上似乎没有明显的外在变化,但眼神更加锐利、冷静,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仪器。老周手中把玩着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复杂几何模型,而麻三姑则似乎在低声与“逻辑棱镜”进行着远超从前的深度交流,显然在机械与逻辑文明的传承中获益匪浅。
变化最大的是老骨头和他的五名手下。他们走出的那条小径,气息炽烈如熔岩。此刻,他们原本拼凑的防护服外,仿佛覆盖上了一层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带着尖刺与棱角的虚幻甲胄。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不屈的战意与毁灭性的力量感,仿佛刚从尸山血血的战场上归来,每个人都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杀气腾腾。老骨头本人,更是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原本的沧桑被一种百战老兵的铁血气质所取代,他握拳间,周围的虚空都隐隐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看来,诸位皆有所获。”初代守墓人的回响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光芒轮廓在不远处重新凝聚。他的身影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显然维持这片空间与引导众人,消耗了他不少力量。
“星”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她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不少,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周身流淌的星光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洗尽了铅华,回归本源。她的眼神中,除了固有的沧桑与坚定,更添了一丝……洞悉真相后的沉重与决绝。她看向何雨柱,微微点头,没有多言,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感谢前辈馈赠。”何雨柱代表众人,向初代守墓人的回响郑重行礼。这份机缘,堪称逆天。
【无需言谢。此乃吾等存在之意义。】回响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汝等既已初步承载文明之志,当知前路艰险。归墟之眼,近在咫尺,亦远在天涯。】
他的光芒手臂抬起,指向这片空间最深处那片连光球都无法照亮、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
【那里,便是归墟之眼的外围屏障,亦是‘秩序之影’守备最为森严之地。穿过屏障,方能触及眼核,寻得‘道标’。】回响继续说道,【吾可将汝等直接送至屏障之外,然此后之路,需汝等自行开拓。吾之力量,已不足以支撑更多干预。】
“足够了。”何雨柱沉声道,“请前辈施为。”
初代守墓人的回响不再多言,整个“希望坟茔”空间内的无数光球同时亮起,将积蓄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文明之光,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中心的回响轮廓之中。那轮廓瞬间变得无比凝实、璀璨,仿佛真正的初代守墓人亲临!
他双手虚抱,一个由无数文明符文构成的复杂传送阵图在众人脚下瞬间亮起!光芒冲天而起,包裹住“新希望”号与所有人。
“记住,道标非石非金,乃是一段……被凝固的‘原初创伤记忆’。找到它,理解它,方能定位‘原初’核心之弱点……”
初代守墓人最后的话语在光芒中回荡,随即,强烈的空间置换感传来!
当光芒散尽,众人发现自己已然离开了那片充满希望与悲壮的文明坟茔,置身于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之地。
这里,就是归墟之眼的边缘。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之分。视野所及,是无数破碎、扭曲、不断蠕动变化的时空片段。上一秒,你可能看到一颗恒星的诞生,下一秒,那恒星就可能坍缩成黑洞,随即黑洞又被无形的力量撕碎,化作一片七彩的时空乱流。破碎的物理法则如同可见的碎片般四处飘荡,时而凝聚成山峦,时而散作光雨。耳边是亿万种不同频率、不同意义的噪音混合而成的、足以让任何理智生命疯狂的背景音。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里,连“自我”的概念都受到了挑战。思绪变得粘稠而迟缓,记忆如同浸水的纸张般模糊,甚至会产生“我是谁?”“我为何在此?”的终极困惑。若非何雨柱刚刚经历了万千文明意志的淬炼,精神锚点无比坚固,何雨水等人也各有成长,恐怕瞬间就会迷失在这片规则的废墟之中。
“稳住心神!不要被外界干扰!”何雨柱低喝一声,声音中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文明共鸣”的韵律,如同定音鼓般,瞬间抚平了团队中几人刚刚升起的迷茫与躁动。
“新希望”号在这片混沌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船体外的偏导护盾与灵能扰流器发出过载的哀鸣,显然,这里的规则侵蚀远超外界。
“扫描到高强度秩序反应!是影子巡逻队!数量……很多!”麻三姑盯着剧烈波动的扫描屏幕,声音紧绷。
只见在远处那些扭曲的时空碎片背后,一道道冰冷的、如同黑色水滴般的身影若隐若现,它们似乎不受这里混乱规则的影响,如同幽灵般穿梭巡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秩序威压。其数量,远非外围那些零散巡逻队可比!
“不能硬闯!”老周立刻判断,“我们的状态和星槎的状况,不足以支撑正面冲突!”
“初代守墓人说过,道标是一段‘被凝固的创伤记忆’……”何雨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混乱到极致的区域,脑海中飞速整合着刚刚获得的海量文明知识,尤其是那些涉及时空、记忆、意识层面的古老秘辛,“在这片规则破碎之地,什么样的‘记忆’能够保持‘凝固’?”
他尝试着放开感知,不是用眼睛,不是用仪器,而是用那新生的、与万千文明意志共鸣的“心”。他去感受这片区域的“情绪”,感受那混乱表象下,可能存在的、一丝不和谐的“稳定”。
无数文明的终末景象在他意识中闪过,萨尔纳加的愤怒,逻辑核心的绝望,灵思族的超然……他寻找着与“原初创伤”可能相关的特质——那应该是一种极致的矛盾,是秩序建立者对“失控”的恐惧,是定义者对“无法定义之物”的惊悸……
突然,他感知到了!
在这片沸腾的混沌之海中,存在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奇点”。那里,没有破碎的规则,没有扭曲的时空,只有一种……绝对的“静止”与“悲伤”。那悲伤并非来自某个文明,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是整个宇宙在诞生之初发出的一声……带着恐惧的叹息。
“在那边!”何雨柱猛地指向一个方向,那里从视觉上看,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依旧是光怪陆离的碎片乱流,“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平静’!”
“信任你的直觉!” “星”毫不犹豫地说道,她也能隐约感觉到那个方向传来的一丝让她灵魂悸动的异常波动。
老周立刻调整“新希望”号方向,动力全开,朝着何雨柱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在时空乱流的缝隙中穿行。他们必须避开那些巡逻的“秩序之影”,一旦被发现,在这片对方的主场,后果不堪设想。
航行变得极其艰难,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好几次,他们险些被突然出现的时空裂缝吞噬,或者被毫无规律爆发的规则风暴卷走。全靠何雨柱那愈发敏锐的“共鸣”感知提前预警,以及老周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和麻三姑利用“逻辑棱镜”的疯狂计算,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老骨头和他的手下则全力戒备,那身由战意文明凝聚的能量甲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遭遇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是数天,在这时间流速混乱的区域,根本无法准确计量。
终于,“新希望”号冲出了一片尤其密集的七彩时空乱流带,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那是一片绝对的“虚无”。
不是黑暗,而是连“存在”这个概念都似乎被剥夺了的区域。
在这片“虚无”的正中心,悬浮着一件东西。
那并非想象中的石碑或仪器,而是一滴……“眼泪”。
一滴巨大无比的、仿佛由最纯净的黑水晶凝结而成的“眼泪”。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悲伤与……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原初”的……恐惧波动。
它没有散发任何光芒,却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色彩与声音,形成了一片绝对的寂静与停滞之地。连那些疯狂舞动的时空碎片和规则乱流,在靠近它一定范围后,都变得温顺、缓慢,最终归于平静。
“就是它……”何雨柱望着那滴黑色的水晶泪滴,灵魂深处的“火种”与“共鸣”之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原初’的创伤记忆……道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