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级别的隐匿协议一开，坚壁领域跟滴进墨水里的水珠似的，彻底融进碎星坟场那片黑黢黢的背景辐射里了。能省的能量全掐了，连规则壁垒都把光收得干干净净，就留着最基本的结构撑着。领域里头更甭提了，也就生命维持和最基础的感应器还喘着气 —— 亮儿暗得很，空气都跟冻住了似的，连风吹动的劲儿都没。
所有人都憋着气，连心跳都下意识放轻。顾廷铮站在探索者 II 号的舰桥里，就那么点儿微弱的灯照着，他眼神跟盯猎物的鹰似的，透过强化观测窗，死死盯着外头那片黑得能吞人的深空呢。他能觉出来，那股从老远深空飘来的、冷冰冰的 “注视”，压根没走干净 —— 跟没形的潮水似的，还在这片星域里慢慢晃悠，到处找。
凌薇抱着睡着的星瞳，坐在领域正中间。她闭着眼，可所有感知都扎进了领域网络里，跟张绷紧的蜘蛛网似的，连外头最细的规则动静都想抓着。星瞳好像也觉出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劲儿，睡着都把小身子蜷了蜷，脑门上的印记时不时闪一下，跟怕黑似的。
伊瑟拉的意志也静得要命，跟块老石头似的藏着，可没闲着 —— 一个劲儿搅和这片区域的规则信息，想给那找过来的目光多添点 “杂音”，让它看不准。
时间就这么熬着，一秒一秒过得跟一辈子似的，连空气都冻住了。
就在这压得人快炸了的劲儿里，一段特弱、特碎、跟从宇宙尽头飘来的哭腔似的意念，愣是穿了好几层空间，还绕开了伊瑟拉的干扰，隐隐飘进了凌薇和伊瑟拉的感知里。这不是说话，就是堆混着绝望、不甘心，还有最后拼一把的劲儿的信息碎渣！
【…… 编号 G-42 “守护者之盾”…… 最后一道防线…… 没守住啊…… 文明意志那堆玩意儿…… 全没了……】
【……K-17 “知识回廊”…… 陷了…… 核心数据库…… 自毁程序…… 开了啦……】
【…… 这儿是 “晨曦之环”…… 我们…… 是最后这点光了……】
【……“织影”…… 来了…… 祂在…… 吃 “摇篮” 的碎渣…… 抽里头的根儿……】
【…… 警告所有…… 还活着的节点…… 快逃啊……】
【…… 摇篮…… 再见了……】
这些碎碎的意念，全是那些还没被吞掉、但正被根源之织者（就是里头说的 “织影”）一个个嚼碎的摇篮节点发出来的！它们本是守望者议会那会儿留下的文明堡垒，现在倒好，全成了织者恢复力气、找目标的养料和路标了！
一个节点没了，就意味着一个文明最后那点痕迹全没了，也说明织者对摇篮网络的掌控又多了一分 —— 祂的劲儿正肉眼可见地涨起来呢！
伊瑟拉的意志里满是绷不住的难过，跟要碎了似的。那些没了的节点里，有的是祂护过的，有的是跟祂一起扛过事儿的…… 现在全没影了。
【…… 祂在靠吞节点时弄出来的规则晃荡…… 搞三角定位呢……】伊瑟拉的意念都带着抖，【…… 咱们…… 躲不了多久了啊……】
这消息跟最后一声丧钟似的，敲碎了所有人心里那点侥幸。
顾廷铮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台 “咚” 一声闷响，都震得手麻。他心里门儿清 —— 不能再躲了！被动藏着，跟温水煮青蛙没两样，眼睁睁看着织者吞掉所有能挡的东西，最后准能把他们揪出来。
“凌薇，” 他通过内部频道喊，声音沉得能砸出坑，还透着股没的选的决绝，“准备‘织网’最终阶段协议。”
领域核心那儿，凌薇慢慢睁开眼。眼里没半点怕的，就剩一片冻住似的冷静，还有早做好的打算。她轻轻把星瞳放进特制的守护舱里，手指还蹭了蹭他软乎乎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跟要把儿子的模样刻进心里似的。
“我知道了。” 她就说这么一句，可劲儿特足。
说白了这协议就是 —— 从摇篮初始蓝图里找了个没被织者改干净的隐藏指令，搞个特危险的计划。既不是防，也不是打，而是……“混进去”。
以星瞳的 “起源” 底子当核心，用凌薇的 “混沌织构” 当桥，硬把整个坚壁领域，跟周围碎星坟场的规则乱流、星云玩意儿、还有那些飘着的老碎块…… 在规则层面上短暂又深度地 “混一块儿”！
让领域不再是领域，跟这片星域里的石头、海水似的，成了 “天生” 的一部分，这样才能最大程度躲开织者靠着摇篮网络和秩序规则的搜寻。
可这计划的风险大到没边儿！先不说同化的时候规则撞起来，领域说不定直接崩了，更要命的是 —— 一旦混成功了，凌薇和星瞳的意识得跟这片乱乎乎的星域暂混一会儿，搞不好就丢了自己，真成了环境的一部分，再也变不回来了！
这就是赌命，用能不能保住自己当赌注，赌那点渺茫的活头。
没工夫犹豫，也没别的招儿。
凌薇飘了起来，银白色的织构者光又亮了，可这次光里掺了不少沉下去的暗金色混沌劲儿。她张开手，跟要抱住整个星域似的，庞大的意志开始引着领域的劲儿，跟伸出去的触手似的，小心得要命地碰向周围乱乎乎的规则和东西。
星瞳在守护舱里好像觉出妈妈的动作和那要命的危险，不安地扭了扭，可没醒，就是周身那层朦朦胧胧的光也跟着散开来，跟凌薇的劲儿缠在一块儿 —— 眼皮下头，那左秩序右混沌的眼睛转得飞快。
同化这事儿，比想的还疼、还难。乱乎乎的规则跟刮骨头的刀子似的，一个劲儿撞、扯凌薇的意志；星云里那股暴脾气的能量，想把她伸出去的劲儿须子全灭了；那些老碎块里留着的、满是死味儿的规则印子，跟毒似的渗进她的意识里。
凌薇的脸一下子白得跟纸似的，身子抖得厉害，七窍又开始渗血，比上次还凶。她感觉自己跟在独自拽一整片星海似的，每一秒都跟踩在悬崖边上，随时能掉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星瞳在守护舱里的劲儿也晃得厉害，暗金色的混沌之源跟烧开的水似的翻着，左眼的秩序星璇转得飞快想稳住，右眼的黑混沌深得更吓人，跟要吞掉所有冲过来的乱劲儿似的。他没醒，可下意识地扛了大部分规则乱流的直接冲击。
就在凌薇觉得自己的意识快被那没边儿的混乱吞了、撕了，同化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
一直没动静的伊瑟拉，意志突然烧了起来！
【…… 以剩下的‘织星者’的名儿…… 烧了我这残躯…… 变…… 最后一根‘织网’的柱子！】伊瑟拉的意志跟超新星炸了似的，亮得晃眼，可也透着股子悲壮！
祂那庞大的意志本体，不藏了，从归墟之海的深处全露了出来，变成长长一道银蓝色的光带，横在星海里，硬插进凌薇正在搞的同化里！祂没想着控或者引，而是…… 把自己当最干净的秩序坐标和能量垫子，没半点犹豫地撞进了那片规则混乱的漩涡中心！
“伊瑟拉！你别傻啊！” 凌薇在心里喊，没声儿，可全是急的。
伊瑟拉这么一插，跟往滚油里倒了碗凉水似的。那股特干净的秩序光，暂时稳住了最暴的规则乱流，给凌薇和星瞳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一点时间 —— 够完成最后同化的时间！
可代价是，伊瑟拉那烧着的意志光带，在混乱规则的冲打下，很快就暗了、碎了，最后…… 跟风中的小蜡烛似的，全散在星海里没影了。
老早的 “织星者”，为了护着最后这点希望，把自己最后那点痕迹全烧没了。
“啊 ——！” 凌薇发出一声混着满肚子难过和决绝的喊，借着伊瑟拉用自己没了换来的那瞬间稳定，把最后一点意志狠狠压了下去！
嗡 ——！
整个坚壁领域连带着里头的探索者 II 号，猛地一震！接着模样就开始模糊、变透明，跟化了的冰似的，散出来的秩序劲儿和活气儿一下子降得没影了，快得很地跟周围冷冰冰的星云、扭着的规则、死了的碎块…… 混在了一块儿，分不出谁是谁。
从外头看，这儿就剩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宇宙碎渣。
同化…… 成了？
也就在同化成了的瞬间 —— 说不定是伊瑟拉散了时爆出来的大股秩序信息撞的，也说不定是同化时跟这片老星域碎块混得太深了 —— 凌薇那碎了的记忆深处，某个一直被封着的、关于星瞳真正来头的终极信息，跟决了堤的水似的，一下子冲进了她的意识里！
她 “看” 着了…… 星瞳哪是自然生出来的啊，是摇篮网络里某个早被忘了的禁忌实验搞出来的 —— 把某个没了的 “起源文明” 最后那点基因精华，跟摇篮本身的部分规则根儿凑一块儿，“织” 出来的 “人造起源”！
星瞳，他不是天生的玩意儿，是…… 摇篮为了扛归零潮汐和织者，搞出来的最后一个 “武器”，也是最后一点 “希望”！他生下来，就带着要打破命的活儿！
这真相让凌薇的心神炸了，差点撑不住。
与此同时，守护舱里 —— 因为同化成了、外头的劲儿一下子松了，也因为那冲进凌薇意识的真相带来的没形的共鸣 —— 一直睡着的星瞳，猛地睁开了眼！
这回，他眼里没了小娃娃的懵懂，也不是单纯的秩序和混沌。那是种…… 看透了自己的根和要干的活儿的、又老又累的清明。
他看向外头那片因为同化变得模糊、跟隔了层毛玻璃似的星空，又看向不远处因为知道真相而意识晃悠、快站不住的妈妈，小嘴轻轻动了动，叹口气 —— 那声音跟过了几万年似的，哪像个小娃娃能发出来的：
“时候…… 到了。”
织影的威胁都快贴脸了。
伊瑟拉已经没了。
同化成了，可到底要付出啥代价，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