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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在崖州城南一处僻静的滩涂靠岸时,日头已近中天。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沙,吹拂着林霄略显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眼眸。他踏上坚实的土地,回望了一眼南方海天相接处——鹿回头湾的方向早已隐没在起伏的山峦之后,但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王弼、俞通源那布满老茧的手紧握时的力量,耳畔还回响着苏文谦条理清晰的汇报和苏婉那封密信在炭盆中化为灰烬的细微噼啪声。

“老爷,吴同知派人来迎了。”一名长随低声提醒,指向不远处官道上几骑快马扬起的烟尘。

林霄迅速收敛心神,脸上那属于“南溟初拓”主人的锐利与激荡如潮水般褪去,重新覆上一层符合“贬谪知州”身份的、带着长途跋涉风尘与初履蛮荒谨慎的沉静。他整了整因乘船而微皱的青色官袍,迎向那队人马。

来人是州衙的一名书吏和两名衙役,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林大人!您可回来了!吴同知见大人迟迟未归,甚是挂念,特命小的前来迎候。”书吏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有劳吴同知挂心,也辛苦诸位了。”林霄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本官初次履任,见崖州山川形胜,民情特异,一时忘情,勘察得久了些。南门外那处临海高地,视野开阔,于了望海情、规划防务颇有裨益,故多盘桓了些时辰。”他随口编了个理由,滴水不漏。

“大人勤于王事,实乃崖州之福。”书吏奉承一句,引着林霄上马,“吴同知已在衙内备下薄宴,为大人正式接风,州衙上下同僚皆在恭候。”

崖州州衙内,气氛比林霄初到时更显凝重。大堂之上,代理州务的州同知吴有田率州判、吏目、六房典吏等一众属官肃立相迎。让林霄略感意外的是,琼州府衙那位曾接待过他的陈同知,竟也赫然在座,位置仅次于吴同知。

“下官琼州府同知陈实,奉府尊大人之命,特来崖州,恭贺林知州履新之喜,并传达府衙对崖州事务的关切。”陈实皮笑肉不笑地拱手,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喜意,倒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府尊大人巡视未归,却派心腹经历亲至崖州,其意不言自明——既是施压,也是监视。

林霄心中了然,面上却堆起受宠若惊的笑容,连连拱手:“有劳陈经历远道而来,下官惶恐!府尊大人及陈大人如此关怀,下官定当殚精竭虑,不负所托。”他转向吴同知及众人,“林某初来乍到,于地方庶务一窍不通,日后州务,全赖吴同知及诸位同僚鼎力相助!”

接风宴设在州衙后堂,菜肴比上次更为丰盛些,多了几道海味,但气氛却更加压抑。陈经历俨然成了席间主角,言语间不断强调府尊对崖州“海防紧要”、“黎情复杂”的担忧,以及对林霄这位“京中干才”的“殷切期望”,话里话外透着敲打与提醒:崖州虽远,亦是王土,一举一动,皆在府衙乃至朝廷注视之下。

吴同知等人唯唯诺诺,小心应对。林霄则表现得像个初入官场、谨小慎微的新丁。他频频举杯敬酒,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对陈大人和吴同知推崇备至,自谦才疏学浅,唯知勤勉任事。当陈经历“不经意”问及他上午勘察的具体地点和收获时,林霄便顺着先前对书吏所言,将那处虚构的“临海高地”描述一番,大谈其了望价值,并顺势请教陈经历和吴同知关于崖州海防的现状与难点,言辞恳切,态度恭谨,将话题引向具体事务,避开了可能的深究。

酒过三巡,陈实话锋一转,提及州衙官舍:“林大人远来辛苦,州衙后宅已为大人收拾停当,虽比不得京中,却也干净齐整,大人可随时入住。”

林霄闻言,放下酒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一丝为难:“多谢陈大人、吴同知美意!只是……”他环视众人,语气带着几分“书呆子”气的固执,“下官以为,既为亲民之官,当与民同苦。崖州地瘠民贫,百废待兴,下官岂能独居衙内安逸?下官来时见驿馆虽旧,却近市井,便于体察民情。下官恳请仍居驿馆,一则示与民同甘共苦之意,二则……也便于随时处置公务。”他特意补充道,“且下官习惯清静,衙内人来人往,恐扰了诸位同僚办公。”

这番话,既抬高了“亲民”的大义,又暗含了不扰同僚的体贴,更关键的是,驿馆的独立与僻静,正是林霄此刻最需要的。远离州衙核心,更方便他与基地进行秘密联络。

陈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林霄会主动放弃更舒适的官舍。吴同知则连忙道:“大人高义!只是驿馆年久失修,恐委屈了大人……”

“无妨无妨,”林霄摆摆手,笑容真诚,“昔苏子瞻谪居儋州,结庐而居,尚能教化一方。下官不才,岂敢言委屈?此事便如此定了吧。”

陈实盯着林霄看了片刻,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最终扯了扯嘴角:“林大人有此心志,实属难得。也罢,便依大人之意。”他心中却暗自嗤笑,只道这翰林出身的贬官果然迂腐,放着现成的官舍不住,偏要去那破驿馆吃苦,无非是沽名钓誉罢了。

宴席在一种表面和乐、内里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陈时当日下午便启程返回府城复命,临走前又“语重心长”地叮嘱林霄务必“稳”字当头,安抚黎汉,莫要“操切行事”。

送走陈实,林霄回到驿馆那间简陋的客房。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他脸上那副谦卑谨慎的面具瞬间褪去,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他走到窗边,望着驿馆后院那株在咸湿海风中摇曳的高大椰树,从贴身衣袋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骨哨——这是离开鹿回头湾时,驼爷交给他的紧急联络工具,模仿的是当地一种海鸟的鸣叫。

片刻后,一只羽毛灰褐、毫不起眼的信鸽扑棱棱落在窗棂上。林霄迅速将早已写好的密信卷成细条,塞入鸽腿上的铜管中,轻轻一扬手,信鸽振翅飞向南方天际。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却关乎基地未来数月的命脉:“流民可纳,以垦荒名;铁器亟需,借官符购;黎峒西北,暂避其锋。”

翌日,林霄正式升堂视事。崖州州衙大堂,比琼州府衙更为狭小破败,梁柱上的漆皮剥落,露出暗沉的木色,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案卷的霉味和海风带来的咸腥。三班衙役无精打采地分立两旁,六房书吏捧着积压的文书卷宗,垂首肃立。

林霄身着青色鸂鶒补子官袍,端坐于略显宽大的知州公座之上。他并未急于翻阅卷宗,而是先召集州衙所有属官胥吏,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训话。

“诸位同僚,”林霄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堂,“本官奉旨牧守崖州,深知此地僻处海隅,黎汉杂处,民生多艰。朝廷设州置县,非为征敛,实为教化安民,守土固疆。林某不才,蒙圣恩简拔于此,唯知‘勤谨’二字。望诸位同心协力,各司其职,以安民、垦荒、固防为要务。凡勤勉任事、抚民有功者,本官必不吝保举;若尸位素餐、盘剥生事者,国法森严,亦不容情!”

他刻意强调了“安民”、“垦荒”、“固防”三大目标,既符合朝廷对边远州县的治理要求,也完美契合基地发展的核心需求。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本官初来,于地方情形尚属陌生。自今日起,每日辰时,请六房典吏依次禀报所司事务,尤其户籍、田亩、仓廪、刑名、驿传、工役诸项,务必详实。吴同知总揽全局,还望多加指点。”

这番恩威并施、条理清晰的训话,让堂下众人精神一振,也初步确立了林霄作为一州主官的权威。吴同知连忙躬身领命,心中对这位新上司的观感也悄然改变了几分——似乎并非全然不通世务的书呆子。

随后数日,林霄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勤勉务实”的地方官形象。他每日准时点卯升堂,耐心听取六房汇报,对积压的文书卷宗逐一审阅批示。他尤其关注户籍和田亩册籍,反复询问流民安置、荒地开垦情况;对仓廪存粮、卫所兵额器械更是详加盘查,每每问得负责的钱粮、兵房典吏额头冒汗。

在公开场合,他谨言慎行,对府城乃至朝廷可能存在的“关注”表现得战战兢兢。一次,户房典吏呈报,有琼山、文昌等地流民数十户逃荒至崖州南山一带,搭棚垦荒,请示如何处置。按惯例,若非本地户籍,官府往往驱赶了事,以免滋生事端或增加负担。

堂上众人都看向林霄。吴同知斟酌道:“大人,此等流民,来历不明,聚于山林,恐生事端。不若派衙役前往,晓谕其各归原籍,或……酌情遣散?”

林霄沉吟片刻,却道:“朝廷屡下诏旨,鼓励移民实边,开垦荒芜。琼州地广人稀,崖州尤甚。此等流民,虽背井离乡,然其开荒之举,正合朝廷旨意。若强行驱散,非但使其生计无着,更恐激生民变。不若……”他看向吴同知,“由州衙出面,登记造册,暂以‘垦荒户’名目安置于南山。晓谕彼等,所垦荒地,三年内免赋,但需编入保甲,服从官府管束,不得滋事。吴同知以为如何?”

吴同知一愣,没想到林霄会如此“仁慈”且“大胆”。他迟疑道:“大人仁慈,只是……此例一开,恐四方流民闻风而至,州衙粮储有限,恐难支应……”

“无妨,”林霄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本官已思虑及此。流民初至,口粮种子自是艰难。州衙仓廪虽不丰裕,然可先拨付少许陈粮、薯种,助其度过今冬明春。待其垦出熟田,再行计征。此乃‘放水养鱼’之策。至于后续流民……若真有慕名而来者,只要安分守己,愿垦荒自食其力,崖州荒地广袤,又何惧人多?此亦是为朝廷充实边陲,稳固海疆之举。纵有微词,本官一力承担!”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引用了朝廷政策,又强调了“稳固海疆”的大义,更摆出了敢于担当的姿态。吴同知虽觉有些冒险,但见林霄态度坚决,且理由充分,加之想到府尊和陈经历对这位新科知州的“关注”,也不愿在此事上过多拂逆,只得应道:“大人深谋远虑,下官佩服。便依大人之意办理。”

林霄满意地点点头,当即命户房、工房协同办理流民登记、荒地划拨事宜,并特意叮嘱:“务必详查流民籍贯、丁口、所长,尤以有铁木匠作、渔猎经验者为佳,登记造册,报于本官。”他需要掌握这些流民的技能,其中或有基地急需的人才。

这道命令,如同为基地打开了一道合法吸纳人口的闸门。南山那片区域,本就与鹿回头湾基地相隔不远,中间只隔着几道山梁。以“垦荒户”名义安置的流民,很快便会被基地派出的“联络人”暗中接触、筛选,部分精壮或有一技之长者,会被以“更高工钱”、“更好活路”为名,悄然吸纳进基地。而这一切,都在州衙“安置流民、开发荒地”的官方名义下进行,光明正大。

数日后,林霄又召集吴同知及工房、兵房典吏议事。他指着几份关于卫所器械朽坏、水寨战船破损的卷宗,忧心忡忡道:“吴同知,诸位,海防乃崖州命脉。然观此卷宗,卫所兵械朽坏,水寨船只年久失修,若遇海寇侵扰,何以御敌?此事关乎朝廷海疆安危,不可不察!”

吴同知苦笑:“大人明鉴。崖州贫瘠,府库空虚,历年上报请拨修缮银两,多如石沉大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朝廷自有朝廷的难处,”林霄表示理解,随即话锋一转,“然坐以待毙,非良策。本官思之,或可双管齐下。其一,由州衙行文琼州府及广东都司,详陈崖州海防危殆之状,恳请拨付修缮款项及军械,言辞务必恳切,列明所需数目。”他看向兵房典吏,“此事由兵房即刻草拟文书,本官亲自署名用印。”

“其二,”林霄目光扫过众人,“不能全赖上峰。崖州虽贫,然山林有木,近海有鱼。本官闻听民间颇有善造舟楫、修缮器械之巧匠。州衙可出官符告示,以市价征购上等木料、桐油、麻筋、铁料等物,招募匠作,先行对水寨破损最甚之船只、卫所紧要之器械进行修补。所需银钱……”他顿了顿,“先从州衙公使钱及本官俸银中支取部分,不足者,待府库拨付或另行筹措。吴同知,你看可行否?”

以官府名义采购物资、招募工匠!吴同知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办法,既能解燃眉之急,又显得新官上任有所作为。至于银钱,林霄主动提出用俸银垫付,更显得公忠体国。他连忙道:“大人心系海防,不惜己身,下官感佩!此法甚妥,下官即刻命工房、兵房协同办理!”

林霄颔首,又特意叮嘱:“采购物资,务必登记造册,来源、数量、价格、匠作工钱,皆需明晰,以备核查。招募匠作,亦需查验籍贯手艺,择优录用。”他这番强调“程序合规”,更是打消了吴同知最后一丝疑虑。

此令一出,驼爷掌控的渠道立刻活跃起来。打着“奉州衙官命,采买修缮海防物资”的旗号,持有盖有知州大印的正式公文,基地的采购人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崖州乃至琼州府城的各大商行、匠铺。大量急需的优质木材、桐油、麻绳、乃至官府严格管控的铁料,被源源不断地运出。这些物资,大部分并未进入州衙仓库或水寨工坊,而是通过隐秘的渠道,辗转流入了鹿回头湾的船坞和匠作营。那些被“招募”的民间匠人,也多是驼爷或沈文谦安排的可靠人手,或本身就是基地的工匠,他们进入水寨“服役”的同时,也将官方的造船、修械技术带回基地。

林霄坐镇州衙,每日批阅文书,处理诉讼,安抚黎汉小规模摩擦,一切按部就班,毫无逾矩。他甚至在一次视察州学,一所仅有三间破屋、一个老秀才的“学宫”时,慷慨解囊,捐出部分俸银修缮校舍,勉励学子,赢得了“重视文教”的美名。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道看似寻常的政令背后,都可能隐藏着对基地的助力。他利用知州权限,调阅了崖州境内所有官方存档的舆图、水文记录、前朝治理档案,尤其是关于黎峒分布和风俗的记载,命人誊抄副本。这些珍贵资料,通过密信,源源不断地送往鹿回头湾,为基地的拓展和应对黎峒关系提供了重要依据。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与暗地的奔涌中悄然流逝。转眼月余过去。

崖州官场对这位新来的林知州,评价颇为复杂。在吴同知及大部分胥吏眼中,林大人是个勤勉、谨慎、甚至有些迂腐的“好官”。他每日点卯,勤于政务,体恤下情,不贪不占,连官舍都不住,甘居驿馆。对流民和黎汉关系的处理也显得“仁厚”且“稳妥”。对于海防修缮,虽有些“心急”,但也是出于公心,且程序合规。总之,是个让人挑不出大错,却也似乎缺乏魄力和“霹雳手段”的寻常贬官。

只有极少数嗅觉敏锐之人,如那位负责与基地暗中交接物资的工房老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州衙采购的木料铁器数量似乎略多,且最终用到水寨和卫所的,似乎总比账面上少那么一点……但他也只敢把疑惑埋在心底,不敢多言。毕竟,账目是“清楚”的,林大人是“清廉”的。

而在鹿回头湾,变化却是翻天覆地。

得到林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指令后,基地如同注入强心剂,高速运转起来。

红薯种植面积在苏文谦的统筹下,依托新吸纳的流民劳力,迅速向周边适宜谷地扩展。新开垦的梯田沿着向阳山坡层层铺展,绿油油的藤蔓在阳光下茁壮生长。来自州衙“安置”的流民中,几名有经验的老农被挑选出来,负责指导选育耐旱高产的薯种。渔业队新增了两艘改造加固的渔船,捕捞量稳步提升。更可喜的是,在苏婉商队冒险送来的一批耐咸水作物种子中,一种名为“海稻”的稻谷在近海滩涂试种成功,虽然产量不高,却为粮食来源开辟了新途径。

匠作营内炉火日夜不息。王弼坐镇督造,利用官方渠道“合法”购入的铁料和工具,基地的铁匠们日夜赶工。一批批改进后的厚重砍刀、更为锋利的矛头、以及射程更远的强弩被打造出来,优先装备俞通源训练的陆上护卫队。更令人振奋的是,在几名曾接触过火器的老匠人带领下,结合林霄草图和王弼的实战经验,第一门仿制的轻型佛郎机炮终于试制成功!虽然炮身笨重,射程有限,且哑火率不低,但这无疑是基地武力质的飞跃。这门被秘密命名为“镇海一型”的火炮,被小心翼翼地安装到了最新下水的“海鲨二号”战船甲板上。

水师规模也在扩大。除了新造的“海鲨二号”,还有几艘缴获的海盗船和性能优良的渔船被改造为辅助战船。齐将军(原王弼旧部)操练水手更加严苛,近海编队、火炮试射、接舷跳帮演练得有声有色。商路进一步拓展,基地晒制的薯干、提炼的椰油、编织的简易黎锦,通过驼爷控制的商队,不仅换回了更多粮食、药材,还首次换回了一批硫磺和硝石——这是未来火药自制的希望。

人口已突破一千五百人。新增人口除了流民,还有零星来投的破产灶户(盐工)、躲避仇家的疍民(水上人家),甚至包括两名因与头人不和而率部分亲族来投的小黎峒峒首。沈文谦的管理压力剧增,但他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林霄授予的权柄,将基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内部贡献记录制度初步建立,激励着生产与训练。一座简陋的“义学”也在山谷中搭了起来,由一名略通文墨的老秀才和一名懂汉话的归化黎人共同执教,基地的孩子们开始学习简单的文字和算数,“忠于集体、保卫家园”的理念悄然播撒。

然而,快速发展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和隐患。

最大的阴影,依旧来自西北方向那个名为“黑石峒”的生黎大峒。其大头人“盘骨”,性情剽悍,对汉人官府和汉商极度敌视,对鹿回头基地的迅速壮大更是充满警惕和嫉妒。虽然基地按照林霄指示,暂时避其锋芒,通过贸易和赠礼极力交好其周边的几个小峒寨,试图孤立黑石峒,但盘骨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这一日,一名负责与附近“白溪峒”进行盐布贸易的基地人员,在返回途中遭遇伏击,货物被劫,人员带伤逃回。袭击者虽未露面,但遗落在现场的箭矢上,赫然刻着黑石峒特有的狰狞蛇纹图腾!

消息传回基地和州衙,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鹿回头湾,议事厅内灯火通明。王弼面沉如水,手指重重敲在桌面的蛇纹箭矢上:“盘骨这老狗,终究是按捺不住了!这是在试探!若我等忍了,他必得寸进尺!”

俞通源眼神冷冽:“护卫队已整训完毕,‘镇海一型’也初步形成战力。与其坐等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拔掉他在外围的几个爪牙,敲山震虎!”

苏文谦则更为谨慎:“公子严令,暂避其锋。黑石峒人多势众,地形险要,强攻损失必大。且州衙那边,若闹出大动静,恐难交代。是否再行缓兵之计?或……请公子定夺?”

驼爷匆匆而入,递上一封刚收到的密信:“公子手谕!”

众人精神一振。苏文谦展开信笺,上面是林霄熟悉的笔迹,只有八个字:“衅自彼开,雷霆慑之。首恶必办,胁从可抚。借剿匪名,行卫道实。”

王弼看完,虎目精光爆射:“公子英明!正合我意!盘骨既然先动手,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老俞,点齐人马,就拿他设在‘野牛谷’的那个前哨寨子开刀!打掉他的爪牙,让这老狗知道疼!”

与此同时,崖州驿馆内。

林霄独立窗前,窗外夜色如墨,海风呼啸,预示着风暴将至。他刚刚签发了一道州衙公文,以“清剿劫掠商旅、危害地方之匪类”为名,命令本州巡检司加强南山至西北山麓一带的巡防,并“酌情”征调附近熟黎峒寨的壮丁协助。公文措辞严厉,却留有余地,未直接点明黑石峒。

他手中摩挲着一支驼爷秘密送来的、刻有黑石峒蛇纹的箭矢,眼神幽深如寒潭。

“盘骨……”林霄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冰冷的箭镞,“本想让你多活些时日,奈何你自寻死路。也好,就拿你这块顽石,来磨砺我手中这把新开的刃吧。”

他转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笺,提笔蘸墨。这封信,将发往琼州府衙,详陈“匪患”猖獗,请求府尊“体察下情”,在必要时给予崖州“剿匪安民”的授权和支持。同时,另一封密信也即将飞出窗口,飞向鹿回头湾,只有四个字:“时机已至。”

窗外的风更急了,卷着咸腥的海水气息,拍打着驿馆单薄的窗棂。崖州知州林霄的平静赴任期结束了,一场由他亲手导演、明暗交织的风暴,即将在这帝国最南端的海疆孤岛上,猛烈上演。而这场风暴的第一个祭品,便是那不知死活、撞上刀口的黑石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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