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彻底清醒，身体的感知也随之清晰。虚弱感依旧存在，但不再是无法动弹的枯竭。林悦轻轻动了动手指，确认着自己恢复的程度。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床边。
一道金色的身影静默地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峦。东方敖烬低垂着头，璀璨的金眸被掩在微阖的眼睑下，看不清情绪，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紧绷的气息，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就在这里，守着她。不知守了多久。
看着他安然无恙地坐在眼前，林悦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实处。一股混合着心疼、庆幸与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抬起还有些无力的手，想要碰碰他的脸颊，确认他的真实，也想抚平他眉宇间可能存在的褶皱。
然而，她的指尖刚刚抬起，还未触及——
那只放在膝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倏然动了！
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急迫，猛地攥住了她抬起的手腕，随即，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将她的手掌紧紧包裹，用力之大连指节都微微泛白。
林悦微微一怔，却没有挣扎。
东方敖烬抬起了头。
那双金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失而复得的庆幸、深刻的后怕、未能保护好她的自责，以及一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深沉如海的情愫。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抓住了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悦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他想问她怎么样，想责备她的不顾自身，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更加用力的紧握，和一声压抑的喘息。
林悦被他握得有些疼，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力道背后汹涌的情感。她放柔了目光，正想开口告诉他她没事，让他别担心，也想问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之前强行冲击境界的反噬是否还有隐患……
就在她唇瓣微启，声音即将吐出的刹那——
“吱呀。”
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打破了室内凝滞而胶着的气氛。
大长老那苍老而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托着一个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碗，碗内是氤氲着浓郁灵气和淡淡药香的流质食物。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床边紧握双手的两人身上。
东方敖烬几乎是瞬间收敛了外泄的情绪，金眸中的汹涌被一层冷硬的戒备覆盖，但他握着林悦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意味，握得更紧了些，只是身体微微侧了侧，将林悦更严密地挡在身后一侧，迎向大长老的目光。
林悦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走进来的大长老，又感受到东方敖烬紧绷的身体和毫不退让的姿态，心中轻轻一叹。
大长老仿佛没有察觉到那无声的对抗，步履平稳地走到床榻边，将手中的玉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听不出喜怒：
“醒了便好。先将这碗‘海心灵髓’服下，固本培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