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外的众人原本正喧闹着戏水，余光瞥见那抹亮眼的红，话语突然就断了。
拉基·路手里的木板没抓稳，“咚”地磕在地上也没察觉。香克斯举着酒壶悬在半空，目光直直地落在棚口的身影上。连最闹腾的科隆都抿紧了嘴，耳朵尖悄悄发烫。
整个温泉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直到里普利换好衣服出来，见状叉着腰笑出了声，笑声清脆得像风铃，“看什么呢？没见过穿比基尼的？”
这话一落，众人才猛地回过神，像是被抓包的孩子般慌忙转头，有人假装整理温泉巾，有人低头抠了抠鼻子。
可耳尖和脸颊都透着明显的红，连空气里都飘着几分说不清的燥热。
夜幕把温泉池拢在一片暖融融的光晕里，岸边挂着一些巨大的灯，将温泉照得亮如白昼。
莉莉丝顺着池边走，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竹帘边缘垂落的流苏，猩红的唇角往上勾出一抹慵懒的弧度，连带着眼尾都染了点笑意。
那双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眸子，此刻盛着细碎的狡黠，像藏了星子的湖水，轻轻瞥向岸边时，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勾人。
她赤着脚踩在青石板上，石面被温泉的水汽烘得温热，脚趾偶尔蹭过石缝里冒出的青苔，留下一点湿痕。
步伐不急不缓，每走一步，都像踩着无声的节拍，轻易就牵住了周遭所有的目光。
里普利跟在她身后，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带着浓烈的惊艳，忍不住压低声音笑，气息裹在蒸腾的水汽里，带着点促狭。
“你可真是行走的‘注意力磁铁’，看，他们都移不开眼了。”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轻咳，大概是偷看时被抓了现行，只能用咳嗽来掩饰局促。
莉莉丝闻言挑了挑眉，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慵懒，“嘛~我早就习惯了。”
说话时，她抬手将耳后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被雾气蒸的泛红的耳尖，举手投足间便是风情万种。
两人踩着池边的石阶往下走，里普利身形实在太过高大，只能往池中央去，才能勉强地舒展身形。
莉莉丝则贴着角落的池边坐下，红色的衣料浸了水，愈发贴合曲线。
水面没过她的腰腹，水下若隐若现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露出的肩头沾着细碎的水珠，在岸边灯笼的暖光下像撒了把碎钻。
离她们最近的米霍克指尖捏着只白瓷酒杯，酒液晃出浅浅的涟漪。
他没看莉莉丝，只垂着眼将酒杯往她的方向轻轻推了推，杯底蹭过石面发出一声轻响，随后便立刻侧过身子。
视线落在前方蒸腾的水汽里，下颌线绷得笔直，连耳尖都透着点不易察觉的泛红，刻意避开的姿态有些明显。
莉莉丝盯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猩红的唇瓣勾起抹促狭的笑。
她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泳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衣料。
其实平时她穿的也多是露肤度高的款式，吊带裙的肩带细得像根丝线，抹胸上衣露出大半腰腹，可那时这些男人们顶多是偷偷多瞥两眼，从没有过这般局促的模样。
泉水轻轻晃荡着漫过她的指尖，她偏过头看向里普利，语气里带着点困惑又好笑的意味。
“这跟我平时穿的差距也不算多大啊，怎么一个个都跟被烫到了似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是米霍克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沿磕在石墩上，发出了声掩饰性的轻响。
里普利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米霍克，低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混着水汽飘了过来。
“差别可大了——白天是阳光般明媚的晃眼，夜里泡在温泉里，倒像是团要融进暖雾里的火，勾人得很。”
莉莉丝挑了挑眉，伸手够过米霍克推来的酒杯，指尖不经意擦过杯沿残留的温度。
她没喝，只是晃着杯里的酒液，目光落在米霍克绷直的后背，“哦？这么说，是我平时不够勾人？”
这话一出，米霍克拿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耳尖的红意又深了几分，却依旧没回头，只闷闷地丢出一句，“非礼勿视。”
“可你刚才明明也看了。”莉莉丝笑得更狡黠，故意往前凑了凑，水花随着动作轻轻漫过她的胸口，“我都看见了，你推酒杯的时候，眼尾瞟了我一下。”
米霍克的下颌线绷得更紧，像是被戳穿了心事，喉结滚动了两下，终于侧过脸。
他眼神刻意避开莉莉丝的身形，只盯着她手里的酒杯，语气硬邦邦的，“只是确认你有没有接住。”
“是吗？”莉莉丝拖长了尾音，抬手将酒杯递回给他，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指腹。
米霍克像被烫到似的，飞快收回手，酒杯“当”地磕在石墩上，酒液溅出几滴，落在他裸露的肩膀上。
众人早就在一旁偷偷瞧着热闹，香克斯笑得最欢，左手拍打着水面，“米霍克！你也太不经逗了！”
旁边的人跟着哄笑，有人吹了声口哨，还有人故意打趣，“就是啊，莉莉丝又不会吃了你！”
米霍克眉头皱得更紧，抓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就想起身，耳尖的红意还没褪去，连脖颈都染了点薄红。
可刚撑着池沿站直，斯宾塞就从旁边凑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好心”的调侃，实则是帮他解了围，“好了好了，别逗他了，走，陪我去拿点酒，刚才的酒快喝完了。”
说着，斯宾塞笑着拉米霍克往岸上走。
莉莉丝见状，也不再逗他，猩红的唇勾起笑意，端起刚才没喝完的酒杯，转过身和里普利轻轻碰了碰杯，“叮”的一声轻响，在欢声笑语里格外清脆。
池边的喧闹还在继续，香克斯还在模仿米霍克刚才害羞的模样，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被斯宾塞拽着往竹帘外走的米霍克，脚步在不经意间顿了顿。
眼角的余光里，暖雾正缠着莉莉丝的身影，她微微侧着身，白皙的肩头沾着细碎的水珠，一颗水珠顺着优美的肩线往下滑，划过纤细的锁骨，最终悄无声息地落进浸湿的红色衣料里，沾染在那白皙上。
那一幕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
米霍克猛地回过神，慌忙移开视线，耳尖瞬间红得快要滴血，连握着毛巾的手指都下意识收紧，指节泛了白。
……
氤氲的温泉水汽里，贾巴的影子被蒸腾得有些虚浮。
他没敢靠得太近，粗糙的手掌虚虚拢在唇边，指缝里漏出的热气混着话音，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咳咳，莉莉丝啊……那个……老家伙……”是不是留了个孩子?
他垂着眼，视线落在水面晃动的涟漪上。
艾尔巴夫的消息是有些闭塞，但之前的报纸他也还是关注了的。
那个叫“艾斯”的孩子，要是跟罗杰那家伙没有关系，玲玲为什么那么大费周章，莉莉丝又为什么要帮那孩子。
精明如他，早把关节串了起来。
他想问的其实要更直白：那孩子，是不是罗杰的种？
按艾斯的年纪计算……再想想当年两人的约定……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伴，谁不知道莉莉丝那预知未来的能力？
莉莉丝望着他，忽然也抬起手，学着他的模样掩住唇，指腹轻轻蹭过丰满的下唇，水汽漫过她的睫毛，凝在纤长的睫尖，聚成一颗摇摇欲坠的水珠。
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雪，连呼吸都裹着潮湿的雾气，一字一顿地漫出来，“现在啊……跟你一样。”
跟你一样，不再漂泊，而是在某个安闲的岛屿上落了锚。
跟你一样，有了能称之为“家”的屋檐，檐下有等着他的妻子，还有了个儿子。
贾巴的目光骤然定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心脏。
他瞳孔猛地一缩，连眼角深刻的皱纹都瞬间僵住，那些纵横的纹路里积着的岁月风霜，此刻都被突如其来的怔忪冻住了。
下一秒，浑浊的眼眶便漫上一层水汽，将眼底的震惊、狂喜与说不清的酸涩都晕成一片模糊。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挤出一句带着颤音的话，尾音都裹着湿意，“是嘛，那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