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战神域内,随着那炷线香的燃尽与默手中水影剑的收回,一场看似激烈、实则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切磋”落下了帷幕。御王黎灰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颓然僵立,脸色灰败,眼中只剩下被彻底碾碎尊严后的空洞与麻木。默那番连消带打、既陈述事实又“安慰”实则诛心的话语,尤其是拉上武神凌和震做对比,更是将他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冲击得七零八落。
武神凌和震在一旁兀自憋屈,却又碍于世王与水清漓的威势不敢发作,只能对着默怒目而视,心中将这“口无遮拦”的丫头骂了千百遍。场面的气氛,在一种诡异的“胜利者的从容”与“失败者的绝望”,以及“躺枪者的愤懑”中交织。
默看着黎灰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看似无奈的神情。她仿佛一个被不省心的孩子折腾得没了脾气的长辈,用一种混合着“认命”与“不得不为”的语气,缓缓开口:
“罢了,罢了……”
她这声叹息,带着一种戏剧化的沉重感,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拉回到了她和黎灰身上。
“看你这样子,指望你自己琢磨明白这长灯守护的用法,怕是比让武神凌哥哥静下心来读书还难。” 她还不忘顺手又损了一下刚平复情绪的武神凌,引得后者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默的目光重新落在黎灰怀中那盏依旧散发着温润光晕、却仿佛重若千钧的长灯守护上,语气变得“认命”起来:
“万一你真把这宝贝给弄坏了,或者操作不当引火烧身,最后收拾烂摊子、遭罪心疼的,不还是我吗?”
她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我还能怎么办”的表情,然后说出了那句让黎灰死寂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火苗的话:
“唉,谁让我心软呢……” (在场众人,尤其是刚被她“切磋”完的黎灰和躺枪的武神凌、震,内心oS:你心软?!)
“这军令状,反正我也立习惯了,擦屁股的活儿,估计最后还是落我头上。”
她这话看似自嘲,实则又暗戳戳地点了颜爵一下,暗示之前灵犀阁军令状的“优良传统”,听得颜爵以扇掩面,假装研究扇面上的花纹。
“所以,” 默终于图穷匕见,做出了决定,“我就再发发善心,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朝着水清漓的方向伸出手。水清漓会意,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那盏长灯守护轻轻一送,那盏神灯便化作一道温润流光,重新回到了默的掌心。
长灯守护入手,默的神情稍微认真了一些。她托着灯盏,目光平静地看向黎灰,虽然黎灰依旧低着头,但她知道他在听。
“御王黎灰,听好了。” 默的声音清晰而平稳,不再有之前的戏谑与调侃,而是带着一种传授技艺的郑重,“我只说一遍,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
黎灰猛地抬起头,灰败的眼眸中爆发出强烈的渴望与专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尽管过程屈辱,但结果似乎……出现了转机?
默没有理会他复杂的心情,开始阐述长灯守护的基本用法。她的讲解条理清晰,深入浅出,直指核心:
“长灯守护,核心在于‘守护’与‘修复’二字。其力至柔,而非至刚,切忌以蛮力催动。”
“首先,是‘共鸣’。” 默指尖轻轻拂过灯盏表面,那如豆的灯焰随之微微摇曳,“你需要将自身仙力,尤其是你暗物质中蕴含的那一丝‘稳定’、‘秩序’的特性,而非破坏吞噬的一面,缓缓注入,尝试与灯焰中的‘修复’法则建立最基础的共鸣。共鸣不成,一切皆休。”
她详细描述了共鸣时仙力流转的细微感觉,以及如何判断共鸣是否成功。
“其次,是‘引导’。” 默继续道,“共鸣建立后,长灯守护的光芒会成为你感知的延伸。你需要将这份感知,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引导向你之前模型中标定的那些‘宇宙磨损点’。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耐心与精准,如同外科手术,稍有不慎,非但不能修复,反而可能刺激‘伤口’。”
她甚至模拟了几个简单的引导手势和意念集中的法门。
“最后,是‘滋养’而非‘灌注’。” 默强调道,“找到磨损点后,并非将长灯守护的力量强行灌入,而是要以灯焰为源,散发出温和的‘修复之光’,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般,缓缓滋养、弥合那些法则裂痕。速度宜慢不宜快,重在持续与稳定。”
她将整个使用过程,拆解成了三个相对清晰的步骤,并点出了每个步骤的关键要点和禁忌。这些虽然只是最基础、最核心的使用方法,并未涉及高深的变化和应急处理,但对于黎灰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指明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以上这些基础的用法,你若能掌握娴熟,应对你模型中所展示的那几处主要磨损点,应该绰绰有余了。” 默讲解完毕,总结道。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例行公事。
然而,这对黎灰来说,却是无价的!他如饥似渴地记忆、消化着默所说的每一个字,眼中重新焕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研究者的光芒。之前的屈辱和绝望,似乎在这一刻都被对知识的渴求暂时压了下去。
默看着黎灰那副专注的样子,心中冷笑。她当然不会将长灯守护更深层次、更精妙的用法,尤其是那些涉及权限控制和反制的手段告诉他。这些基础方法,足够他去完成那个“修复”任务,但也仅限于此。一切,都仍在掌控之中。
“方法给你了,” 默将长灯守护再次递向黎灰,这一次,黎灰伸出颤抖的双手,无比郑重地接过,仿佛捧着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好自为之。”
说完,默不再看他,转身走向水清漓,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慵懒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严肃的“导师”只是众人的错觉。
“清漓,完事儿啦!累死我了!” 她自然地挽住水清漓的手臂,语气娇憨。
水清漓低头看她,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纵容,轻轻“嗯”了一声。
而御王黎灰,则紧紧抱着长灯守护,对着默的背影,深深地、复杂地行了一礼。然后,他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暗影,迅速消失在陨战神域的边缘,他需要立刻找个地方,消化今日所得,并开始他漫长而艰难的“救赎”之路。
幕天阁的这一页,对他而言,终于翻了过去,但未来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