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嚼舌头的那三个营正,倒霉了。
被陆帅一人罚了二十军棍,一点水都没放,打的那个瓷实。
现在老实了,都在炕上趴着呢。”
很明显,陆文铮知道了真相,布芙平反了,可布芙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与她无关,不喜不怒,低头一门心思吃饭。
顾念成把布芙眼前的辣椒酱挪远了,似是商量又似命令的柔声说:“这两天辣椒别吃了,免得脸上的蚊子包不好消。”
布芙已经逐渐习惯了顾念成的絮絮叨叨,也被这絮叨彻底制服,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多费口舌,还得惹着气。
不知不觉已经妥协,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让做就不做,完全是为了阻止他继续絮叨,最近这些日子,更是懒得反抗。
陆问有些看懵了,布芙见陆问的表情,知道得解释一下,说道:
“陆兄别见怪,他是我亲娘。”
众人大笑。
大营校场。
昨日的暴雨留下的泥泞仍然在,天确是大好日头,艳阳高照,老天爷赐给他们一个晴朗,和暖,清新的中秋节。
甘棠高声传达着帅令:
“陆元帅令,瞧着大家精力旺盛,力气没地方使,取消今日大假,改为比武。
头名有赏,两百新兵,两百步刀,六十匹马。”
甘棠自己先笑了,补充说道:
“这两百新兵,就是刚拨给八营的那两百人,元帅说大营先收回,谁胜给谁。”
八营众兄弟一下子就炸了,愤愤的嚷嚷着:
“我们的新兵,凭什么说收回就收回去,没听说过这规矩,我们不服,不给!”
布芙心想,这两百新兵,两百步刀,是他陆文铮答应补给八营的,那六十匹马,是他陆文铮从八营抢去的。
明明都是八营的东西,却让他拿出来当彩头,让八营去和那三十几个营去抢。
也难为他铁公鸡想的出来,脸皮真是厚的无人能及。
北焰军这几个月来,陆续招兵,已经从之前的二十几个营扩充到了三十几个营。
布芙不屑的白了一眼,吐了口唾沫,嫌弃道:“呵忒,无赖!”
那两百新兵昨日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听号令,讲情义,有担当,个顶个的好身板,是一批难得的好兵。
那布芙似乎有妖术在身,凡是跟她打过交道的兵,都心甘情愿的想跟着她一块干,打架也好,受罚也好,惹祸也好。
幸好他们只当了一天八营的兵,要是再过两天,被那布芙的妖术迷住了,怕是想带都带不走了。
三十个营正跃跃欲试,有心急的问道:
“咋比?文着来还是武着来?”
文着来,就是双方肢体不接触,武着来,就是双方对抗,肢体使劲的接触。
甘棠讲了比武的规则:
第一场,比速度。
五十丈外,每营放一箭囊,十人接力赛跑,一人先跑到箭囊处取一支箭,再折回来,然后第二人接力,继续去取箭,半柱香燃尽,哪队取的箭多,哪队胜。
第二场,比力气。
大营的滚石堆,每营八人参赛,一人搬一块大石,移到指定位置,称重论胜负,挪动的石块重量最大者胜。
第三场,比准头。
两种弓,一把是普通的弓,一把是陆元帅的硬弓,二百五十步射程。
目标是一斤装的小酒坛,酒坛内装满了水,摆的高低远近不同。
最近的五十步,射中一个得两分;中间的一百步,射中一个得五分;远的二百步,射中一个得十分;最远的两百五十步,射中一个二十分。
每营六人参赛,每人拉三弓,积分最多者胜。
以上三场比赛,两场以上得头名者,胜。
如,没有得两场以上头名者,再另行比过。
另,营正必须参赛。
这一句“营正必须参赛”,是专门为布芙设定,怕她不参与。
可把挨罚的三个营给难为坏了,抬着三个趴着的营正就来到了校场,甘棠一看,忘了这三个挨打的了,补充道:
“他们三个就算了,一边趴着看热闹吧。”
作为此次比武的奖品,那两百个新兵,列队站在校场两边,观摩着这场比武。
时不时可怜兮兮的向伍大花和屠八斤投来求助的眼神,他们只一天就爱上了八营,他们不想去别的营,祈祷着这场比武,八营能拿头名。
第一场,赛跑。
八营让布芙跑第一箭,布芙整理了一下衣服,系了一下腰带,众兄弟等着布芙出手,前日可是见识过她追李大爪子的速度,比那捕食的豹子可慢不了多少。
发令起跑,布芙看着泥泞的地面,踮起脚,小心的挪着步,似乎怕脏了靴子,挪的那叫一个小心,那叫一个慢。
别的营都已经取回一支箭了,布芙还没挪到地方呢。
伍大花急了,掐着腰嚷嚷道:
“我的个娘唉,营正,你干嘛呢?跑啊!你啥时候跟个娘们似的,怕泥巴糊了鞋?”
布芙站住了,慢慢转过身,一脸认真的问:“大花,你说啥?我没听清。”
似乎是为了听清说什么,又往回走了两步,伍大花愁的快把头发薅秃了,后悔自己多嘴,双手合十,作揖道:
“祖宗,啥都没说,别往回退了,您慢慢挪吧。”
八营一众兄弟傻眼了,布芙这是心中怨气还没消,故意不好好比。
他们猜对了,布芙就是不想好好比,啥也不干,往死里捣乱,拖住后腿。
一是作弄八营的兄弟,想赢就得担着她那份,不拼命是拿不了头名的;
二是和陆文铮较劲,想用一场比武就把她和八营重新捏到一块,门都没有。
两百个新兵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在校场两边,心想完了,八营正这是不想要他们了。
顾念成蹙着眉,脸皱的像块咸菜疙瘩,慕青安慰道:
“大哥,没事,营正都开始作弄咱们了,这是个好兆头,总比前两天不作不闹强。
她这是变着法的罚咱们呢,昨日那话太难听,搁谁都受不了,哪能那么快就消气。
估计她就想看咱们是怎么拼了命把那二百个兵赢回来的,等咱累成狗了,她心里的那口气也就能消差不多了。”
果然,很受用,顾念成舒展了眉头,对慕青笑了一下,很感谢他这时候的这番话,心里的确安慰不少,边活动着筋骨边说:
“得了,哥几个,玩命吧!”
慕青的话,八营的一众兄弟也都听见了,心里有了底,干事也有了方向,纷纷活动着胳膊腿,舒展着筋骨,打算大干一场。
别的营都取回来两支箭了,有的都三支箭了,布芙才慢慢腾腾的走回来,动作优雅的把箭往计数的箭囊里一扔,挑眉说道:
“该你们了。”
第二箭是屠八斤,在布芙把箭扔到箭囊的那一刻,屠八斤脚下踩着一股风似的就射了出去,速度碾压赛场所有人,瞬间已取回第二支箭,第三箭随即出发……
李大爪子揉着腿,拍一拍再敲一敲,像哄儿子似的:
“要了命了!腿啊,腿啊,我对不住你,没保护好你,前两日被掐,昨日又被罚站,今日你给我长点脸,明日我就让你歇着,么!”
说完还亲了一口。
果然,李大爪子出手时,速度比屠八斤还要快上几分,堪比离弦之箭。
顾念成调整了部署,半柱香的时间,十个人,估摸着每人要跑三四次左右,把布芙安排到最后一箭,这样算下来,她顶多再给他们捣一次乱,轮不到她第三次出手,时间就差不多到了。
八营众兄弟累的瘫在地上喘着粗气,最终还是比头名差了两箭,头名被九营夺去,八营和十四营并列第三。
第二场,搬石头。
布芙坐在一个滚石上远远的看着他们,王二柱奔着最大的那块滚石就去了,顾念成等人也在掂量着自己最大限度能搬走哪块石头。
李大爪子跟在顾念成身后,边挑石头边说:
“大哥,你别太难受,咱回营后,一起想办法,哄哄就好了,保准把她留住。
营正心里是有你的,你看,你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睡觉很警惕,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抓刀。
可是,你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睡得多踏实,就跟死猪似的,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抓刀,是迷瞪,还带着起床气。
这说明她心里有你,你在,她安心,你在她心里有位置,而且很重要。”
这话顾念成爱听,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假意训斥道:
“你睡觉才像死猪呢!”
李大爪子大笑,见大哥心情好了些,自己也高兴,免不得要笑话两句:
“要了命了!瞧瞧,护她护的跟什么似的,行,我死猪。”
顾念成不想再聊这个话题,说道:
“行了,不说了,先琢磨怎么把这场赢了吧,那块石头你能搬动不?我打算搬这块。”
八营众人搬完石头,累的脸红脖子粗,一头大汗,应是使上了自己身体极限的力气。
还剩布芙没有搬。
布芙起身,拍了两下屁股上的灰,大步流星的去滚石堆搬石头去了,两百新兵还有八营众兄弟,直勾勾的瞅着她。
布芙在滚石堆里左挑挑,右捡捡,没瞧见一个满意的。
最后,从泥地里挖出一个鹅蛋大小的石头,啪叽,扔进八营的石头堆里,又坐回去,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了。
众人无语,头很大,发誓以后最好少惹这位姑奶奶生气,后果很严重。
称重结果,出乎意料,八营以多出一斤的成绩,名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