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启程前夕
回到扎纸店时，已是华灯初上。店里亮着温暖的灯光，混合着纸张和香火的气息，让刚从阴冷怨气中脱身的三人感到一阵安心。
“可算回来了！”胖子一进门就夸张地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烧鹅和下酒菜高高提起，“老板，加菜！庆祝咱们凯旋归来，顺便……慰劳一下我受惊吓的小心灵。”
张清玄没搭理他的贫嘴，径直走到柜台后，舒服地窝进他的专属躺椅，拿起温热的紫砂壶，满足地啜了一口。陈静薇正坐在桌边看书，见他们回来，放下书卷，温婉一笑：“事情解决了？”
“嗯，一个小麻烦。”张清玄点了点头，目光在她因坐着而更显曲线玲珑的身段上停留一瞬，随即自然地移开，“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再休息一两天应该就无碍了。”陈静薇轻声回答，注意到他刚才的目光，脸上微微泛红，心底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
这时，一阵熟悉的、利落的脚步声传来。林瑶提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她换下了警服，穿着一身修身的休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和笔直的长腿。
“听说你们今天出去了？没事吧？”她将保温盒放在桌上，目光先是在张清玄身上转了一圈，确认他无碍，然后才看向陈静薇，两人视线交汇，空气中仿佛有微弱的电流闪过。
“林警官消息还是这么灵通。”陈静薇微笑着，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职责所在。”林瑶神色不变，打开保温盒，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精致小笼包，“正好路过一家不错的店，顺便带的。”这话像是解释，又像是某种宣告。
胖子看着这一幕，偷偷对陈子轩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修罗场……”
陈子轩深以为然，默默低头，假装研究自己的手指。
张清玄仿佛对两个女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毫无所觉，他的注意力被小笼包的香气吸引了过去。“正好饿了。”他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送入口中，汤汁鲜美，肉馅饱满，满意地眯起了眼。
“老板，还有烧鹅呢！”胖子连忙把油纸包打开，金红色的烧鹅散发着诱人的焦香。
“嗯，都拿来。”张清玄指挥若定，“胖子，再去拌个凉菜，煮点米饭。”
“得令！”胖子认命地系上围裙，钻进后院的小厨房，嘴里又开始小声嘀咕，“……使唤人真不客气，胖爷我又是驱邪又是做饭，身兼数职，工资却不见涨……”
“嘀咕什么呢？烧鹅腿没了。”张清玄慢悠悠的声音飘了过来。
胖子瞬间闭嘴，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没没没，我说老板您英明神武，体恤下属！”
这顿晚饭吃得颇为热闹。烧鹅皮脆肉嫩，小笼包汤汁丰盈，胖子拌的酸辣黄瓜清脆爽口，简单的饭菜却充满了烟火气息。张清玄吃得心满意足，对胖子的厨艺再次给予了无声的肯定——具体表现为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林瑶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几张卫星地图。“清玄，这是你要的西南云岭地区的卫星图。我筛选了几个地形较为奇特、符合‘雾锁烟迷’特征，且人迹罕至的区域，已经做了标记。”
张清玄接过平板，仔细看着那些被崇山峻岭和云雾覆盖的区域。地图比例尺很大，细节模糊，但几个被圈出来的地方，要么是地形险峻的峡谷，要么是植被异常茂密的山坳，确实都透着不寻常。
“范围还是太大了。”张清玄微微皱眉，“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谢了。”
“另外，”林瑶正色道，“我收到内部通报，西南地区近期有几个登山爱好者和小型考察队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官方定性为意外，但地点都靠近我圈出的这几个区域附近。你们此行，务必小心。”
陈静薇也开口道：“我这边也查到一点零碎信息。有本民国时期的游记提到，云岭深处曾有‘镜湖’与‘观星台’的传说，但具体位置无人知晓。或许与那‘镜心观’有关。”
线索一点点汇聚，虽然依旧模糊，但方向似乎越来越清晰。
“看来，这西南是非去不可了。”张清玄放下平板，眼神锐利，“胖子，明天你去采购物资，按照长途野外生存的标准准备。子轩，你负责检查和补充符箓、法器。”
“是，玄哥（老板）！”两人齐声应道。
“那我呢？”凌薇从里间走出，她似乎刚结束打坐，气息沉凝。
“你留守。”张清玄看向她，“店里需要人坐镇，静薇身体也未完全恢复。而且，茅山那边……或许会有动静，你需要留意。”
凌薇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看到张清玄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师兄，你们万事小心。”
她知道，张清玄虽然对茅山失望，但并非毫不关心。让她留意茅山动静，既是信任，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第二天，扎纸店变得忙碌起来。胖子拿着张清玄给的厚厚一沓钞票，又是兴奋又是肉痛地出门大采购去了。陈子轩则在店里清点着各种朱砂、黄纸、桃木剑等物，不时在清单上写写画画。
张清玄也没闲着，他难得地亲自整理了一下柜台后的那个多宝格，将一些可能用到的特殊材料和小型法器单独打包。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店内堆积的纸扎人马上，映出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隔壁的王嫂端着一盘刚蒸好的桂花糕过来串门，好奇地问：“小张啊，你们这是又要出远门？”
“嗯，接了个外地的活儿。”张清玄接过糕点，道了声谢。
“哎哟，那可得多带点干粮，路上小心啊！”王嫂热心肠地叮嘱着。
胡同里，下棋的李大爷和遛鸟的赵老三也凑过来打听了几句，小小的扎纸店门口难得地热闹了一会儿。这些市井邻里的关怀，如同涓涓细流，让这间充斥着灵异事件的店铺，多了几分真实的人间温度。
傍晚时分，胖子开着那辆饱经风霜的吉普车回来了，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压缩饼干、肉干、净水药片等必需品，还有一口小巧的高压锅、几包当地的特色香料，甚至还有一小坛据说是西南特产的山菌干。
“老板，我可是按最高标准准备的！这菌子炖汤那是一绝……”胖子邀功似的说道。
“嗯，记你一功。”张清玄难得地没有打击他，“工钱里扣。”
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夜里，众人在后院支起小桌，算是出发前的践行。胖子使出浑身解数，用新买的菌干和腊肉炖了一锅鲜香浓郁的汤，又炒了几个小菜。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却别有一番风味。
月色清冷，院子里弥漫着食物香气和淡淡的艾草味（胖子特意点的，驱蚊）。张清玄小口喝着汤，看着围坐在身边的几人——嘴贫却忠心的胖子，日渐沉稳的子轩，清冷而坚韧的凌薇，还有虽然不在场，但各自以不同方式支持着他的林瑶和陈静薇。
他不再是那个茕茕孑立的废人。这片他选择的红尘，不知不觉间，已织就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与这些人，这些事，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保护他们，守护这份烟火气，似乎成了他“随心随性”之外，另一种不言而喻的责任。
“明天一早出发。”他放下碗，做出了最终决定。
夜色渐深，扎纸店恢复了宁静。前店后院，各有归宿。而在遥远的西南，云雾缭绕的群山深处，那座名为“镜心观”的废墟，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等待着揭开尘封的秘密，以及可能潜伏其中的……致命危机。
（第三百一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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