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窥探者与蜂蜜松仁糕
那缕来自旧书店二楼的窥探目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张清玄的心湖中漾开一圈微澜，随即沉入冰冷的湖底。他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将这份感知悄然归档，归入“待观察”的类别。在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且对方意图不明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是最佳选择。毕竟，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积累资本（金钱与实力），而非主动招惹麻烦。
接下来的两天，扎纸店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王铁柱依旧每日在厨房与店铺之间忙碌，只是心里对那半斤松子的执念越来越深，每次出门买菜，都要在干果摊前徘徊良久，对着那金灿灿、价格同样“灿烂”的松子唉声叹气。
“唉，这得少买多少肉啊……”他一边嘀咕，一边还是忍痛称了半两——没错，在最后的挣扎下，他从“半斤”自作主张地降格到了“半两”。他安慰自己，半两松仁撒在糕点上，点缀一下，应该……也够了吧？老板总不能真数着颗粒吃吧？
这天下午，王铁柱终于鼓起勇气，将他的“减配版”蜂蜜松仁南瓜糕端到了张清玄面前。糕体依旧金黄软糯，只是顶端那稀疏点缀的、寥寥十几颗松仁，在张清玄敏锐的感知下，显得格外突兀和……寒酸。
张清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目光在那些屈指可数的松仁上停留了一瞬。王铁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开始冒冷汗。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老板会不会扣我工资？会不会让我现在立刻跑去把剩下的四两半补上？我的钱啊……’
出乎意料的是，张清玄并没有立刻发作。他将糕点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南瓜的甜糯，蜂蜜的芬芳，以及那因为稀少而显得格外珍贵的松仁油脂香气，在口腔中融合。味道……确实更有层次了，可惜松仁太少，意犹未尽。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一块，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粗茶喝了一口，这才抬眼，透过墨镜“看”向紧张得几乎要同手同脚的王铁柱。
“松仁，”他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味道不错。”
王铁柱刚想松口气。
就听张清玄继续道：“下次记得，按原定分量放。味道会更‘完整’。”
王铁柱：“！！！”
他仿佛听到自己钱包哀鸣的声音。老板果然发现了！而且用这种“温和”的方式下达了最终指令！他不敢再有丝毫侥幸，哭丧着脸应道：“……是，老板，下次一定，一定放足半斤……” 内心已经在盘算接下来一个月是不是要靠喝粥度日了。
张清玄满意地看到胖子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觉得这蜂蜜松仁糕的滋味，似乎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他不再理会内心泪流成河的王铁柱，将注意力转向店铺之外。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再次悄然蔓延出去，重点扫过斜对面那家旧书店。书店依旧大门紧闭，二楼窗户也拉着厚重的窗帘，没有任何声息。但那若有若无的、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和断续。
对方很谨慎。张清玄心想。这反而勾起了他一丝兴趣。他倒要看看，这藏头露尾的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店门被推开，刘婶又来了，这次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
“小张老板，铁柱，”刘婶打了个招呼，眉头紧锁，“你们这两天，有没有再看到什么生面孔在附近转悠？或者听到什么奇怪动静？”
王铁柱还在为松仁的事神伤，闻言茫然地摇头。
张清玄平静地回答：“没有。” 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刘婶，斜对面那家旧书店，老板你认识吗？”
刘婶愣了一下，看向对面：“老书店？哦，你说那家‘墨香阁’啊？老板是个怪老头，姓吴，脾气古怪得很，一年到头也开不了几天门，神出鬼没的。怎么？他回来了？”
“不清楚，随便问问。”张清玄不再多言。
刘婶也没多想，继续絮叨着自己的担忧：“不是我瞎操心，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算了算了，可能真是我老了，疑神疑鬼的。”她又聊了几句闲话，便心事重重地走了。
王铁柱凑过来，小声问：“老板，那书店真有问题？不会是……闹鬼吧？”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张清玄瞥了他一眼，懒得解释。是不是闹鬼他不确定，但肯定“闹人”。他重新坐回柜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对方选择在旧书店落脚，显然是对这片区域有所了解，并且不想引起注意。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另有目的？如果冲他来，是为了他“解决”鬼画展现的能力，还是……别的？
他想起自己那点特殊的新生力量。这东西的气息与过去的茅山灵力截然不同，更为内敛和本源，按理说不该轻易被察觉。但万事无绝对。
看来，提升实力的步伐不能停，对周围的警惕也要提高。他看了一眼还在为松仁成本唉声叹气的王铁柱，觉得这胖子的神经实在过于大条，指望他当警卫是指望不上了，不多添乱就算好。
“去把后面晾的纸张收进来，分类放好。”张清玄吩咐道，打断了王铁柱对物价的哀悼，“动作轻点，别把纸弄破了，都是钱。”
王铁柱：“……是，老板。” 他认命地往后院走去，心里再次确认，老板的抠门已经深入骨髓，并且完美地融合到了对他这个廉价劳动力的每一分压榨里。
张清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感受着体内那点稳定燃烧的星火，又想到那隐藏在暗处的窥视目光。
这小小的扎纸店，似乎正被卷入一个逐渐展开的漩涡。而他，需要在这漩涡中，牢牢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并且……尽可能地多捞点好处。
他扶了扶墨镜，灰暗的世界里，一切依旧在他的掌控……至少，在店铺内部，以及胖子伙计的菜单上，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