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不是审问,是摊牌,是谈判。
换句话说,如果此前切里诺夫的情报和判断全是错的,那么高育良现在就要把那些错误当作真实来应对。
反过来看,这场棋局真正的崩塌点,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更严峻的是,这些麻烦带来的后果远比预想中严重得多,事态的发展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空气几乎凝固之际,高育良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其实这些事本不至于闹到这一步,但你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
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对吧?”
“你也一定关心‘帝国誓言’到底有没有达成目标,是吧?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实验大获成功。
最新的飞行器已经升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们站在了技术的最前沿,意味着我们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不是谁都能轻易撼动的。”
说到这儿,高玉良顿了顿,目光微敛,语气却愈发冷峻。
林一凡在一旁顺势接话,语带讥讽:
“领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装傻充愣,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回头想想,你干的那些事,哪一件是该做的?难道你自己不觉得,事情已经被你越搞越糟了吗?”
“原本风平浪静,可自从你出现,一切都变了味。
我也一直纳闷,你们到底图什么?因为我发现,你背后的动作,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还有,在你住处搜出的那份资料,我们很想知道你到底操控了多少支股票。
放心,我们现在只想听你说实话。
只要你配合,什么都好商量。”
“但如果你继续嘴硬,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这番话说完,切里诺夫额角立刻渗出冷汗。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料到,对方会用这份证据直接压顶而来。
眼前的形势不容玩笑——那东西一旦曝光,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强自镇定,可额头的汗水仍在不断滑落,神情狼狈不堪。
林一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有底。
虽然此刻的切里诺夫看上去有些狼狈可笑,但没人打算就此收手。
毕竟,这件事从来就没简单过……
切里诺夫依旧沉默,但林一凡已不再留情:
“现在给你机会,把该交的东西老老实实交出来。
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余地,只希望你能干脆点,把问题一次性解决。
否则一旦撕破脸,谁都收不了场。
更何况——你背着我们干的那些勾当,还需要我一一列出来吗?”
“我们早就查清你和几个财团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本来嘛,合作归合作,可你倒好,拿着人家的投资款,还想着暗地里抽血掏空。”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切里诺夫自己贪心不足所致。
各大财团已经为他铺好了路,他却不满足,一心只想把别人的口袋也挖穿。
如今,报应来了。
这世上没有白来的钱,也没有轻松就能到手的财富。
可眼下他却完全忽视了这一点,仿佛压根没意识到这笔钱背后隐藏的风险有多深、多致命。
财团与各大实业盘根错节,一旦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真相,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会像猎手般悄无声息地出手,把一切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到了那时候,事情就不再是赔一笔钱就能收场的了。
谁都不是傻子,尤其是财团里那些人,更不会轻易放过他。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所有的麻烦都会在同一瞬间爆发,局面将彻底失控。
而财团向来手段狠辣,从不留活口。
只要他们掌握确凿证据,有了突破口,切里诺夫的命恐怕下一秒就不属于自己了。
真到了那种地步,切里诺夫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否则,他也不会在听到消息的一刹那,感觉像是被人当胸刺了一刀,整个人瞬间失魂落魄。
他的面部肌肉不断抽搐,眼神慌乱,满脸惊恐。
可这种慌张此刻毫无意义,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林一凡缓缓走近,语气平静却不容回避:“其实这些后果你心里清楚。
这事本来和你没多大关系,但如果你执意要把水搅浑,那就没人拦得住你往下跳。”
“可话说回来,你做过什么,总有人会查出来,总会有人看穿你背后捅出的篓子有多大。
我想知道,等那一天真的来了,你拿什么去面对?”
这番话如同利刃,直插心窝。
切里诺夫终于支撑不住,浑身发抖,蹲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育良一眼看出他是惊惧过度,赶忙让人端来些食物让他缓一缓。
等到对方勉强吃了点东西,脸色稍稍恢复,高育良觉得时机已到,便示意林一凡先出去。
没想到林一凡却愣住了。
“领导,您这是跟我开玩笑吧?我要是走了,他要是突然发难伤害您怎么办?我觉得咱们还是都留在这里更稳妥。”
“这种人根本没法信任,我们不能冒险。
万一出了岔子,后果谁都担不起。”
“最重要的是您的安全,我不能冒哪怕一丝风险,请您理解。”
高育良听了,忍不住笑了。
“一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明白你现在的担忧和压力。
可有些事,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危险。”
他神情严肃地继续说道:“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可能再跟我们硬碰硬。
如果这时候他还敢反抗,那才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他不蠢,很清楚一旦跟我们撕破脸,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所以他一定会选择配合,想尽办法保全自己。”
“所以现在的情况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复杂的,明白了吗?”
林一凡还想争辩,但高育良已经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并顺手关上了门。
那扇门一合上,再想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一凡只能站在门外,静静回想高育良刚才说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领导的判断并非没有道理,甚至可以说极为精准,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
至于这个策略最终能带来多大的好处,已经超出了他的考量范围。
总之,高育良的布局远比他自己设想的更加深远,也更加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