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动作,六道轮回盘中代表“人道”的通道亮起温和的光芒,接纳了那两点金色的光点。
在光点即将没入轮回的前一刹那,青寰指尖悄然逸出一缕极其隐晦的青色道纹,无声无息地烙印在了残魂的最深处,如同给迷途的舟船系上了一根无形的缆绳。
“印记已留,待机缘至时,再行接引。”青寰对后土微微颔首。
“多谢道友成全。”
后土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轮回深处,不再言语。
幽冥地府重归寂静,唯有忘川水声潺潺,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往事。
就在帝俊、太一残魂投入轮回的同时,一道淡漠恢弘、不容抗拒的道音,同时响彻在洪荒所有圣人的心间:
“量劫已过,秩序当立。诸圣速至紫霄宫议事。”
……
混沌深处,紫霄宫。
古朴的道宫依旧悬浮于无边混沌之气中,万法不侵,诸邪退避。
宫门无声开启,一道道蕴含无上伟力的身影接连踏入。
太清圣人老子骑着青牛,神情淡漠无为,率先而至,寻了左上首蒲团静坐,仿佛外界一切纷扰皆与己无关。
元始天尊紧随其后,乘九龙沉香辇,仪态威严,目光扫视宫阙,带着审视与算计,于老子下首落座。
通天教主则剑气凌霄,步履间自有睥睨之势,与元始相对而坐,兄弟二人目光交错,隐有火花。
女娲眉宇间带着对妖族衰落的黯然与人族前途的忧思,默默坐于一旁。
西方二圣接引、准提联袂而来,面色依旧带着几分在星幕前受挫的晦暗,但很快被那惯有的悲苦与疾苦之色掩盖,对着先至的几位圣人打了个稽首,坐在了末位。
紧接着,空间微微波动,身负青萍剑意、气息愈发深邃的青寰天尊悠然踏入,对诸圣微微颔首,便自在通天教主身旁寻了一处空位坐下。
随后,幽冥气息涌动,平心娘娘后土的身影显现,她虽非天道圣人,但身化轮回,功德无量,地位特殊,亦有一席之地。
与她同至的,还有继承了木之祖巫本源、气息磅礴的生命之神句芒。
最后,血海翻涌,冥河老祖带着一身血腥杀气踏入宫中,其威势竟也不弱于寻常圣人,目光阴鸷地扫过众人,冷哼一声,寻了个角落坐下。
不多时,道台之上,鸿钧道祖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仿佛与整个紫霄宫、与无边混沌融为一体。
目光平静,俯瞰下方十位洪荒顶尖存在(天道六圣,青寰,后土,句芒,冥河),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直抵大道本源:
“巫妖量劫已毕,旧秩序崩毁。如今天庭无主,周天星辰虽由紫薇暂掌,然群龙不可无首,天地不可无纲常。
今日召尔等前来,便是商议这天帝之位,当由何人担任,以定乾坤,梳理阴阳。”
鸿钧话音甫落,元始天尊便微微一笑,率先开口,声音带着玉清特有的尊贵与不容置疑:
“老师明鉴,天帝之位,统御万天,需德才兼备、福缘深厚、根脚清正者方可担任。
吾座下弟子南极仙翁,伴吾修行亿万载,性情仁厚,福德绵长,更难得的是心性沉稳,明辨天数,当可承此重任,为洪荒立下秩序典范。”
言语间,已将南极仙翁捧得极高,仿佛此位非其莫属。
话音刚落,准提道人立刻接口,脸上堆满笑容:
“老师圣明!元始道兄门下固然高徒辈出,然我西方教亦有俊杰。
贫道弟子弥勒,天生慧根,胸怀慈悲,善于调和万物,导人向善。
若得天帝之位,必能以无边佛法化解世间戾气,引领洪荒走向极乐净土,此实乃众生之福也。”
言辞恳切,仿佛一心为公。
“呵呵。”
一声清晰的嗤笑响起,正是青寰。
斜睨了西方二圣一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极乐净土?怕不是想把整个洪荒都变成你西方教的佛国吧?
天帝之位,执掌洪荒权柄,关乎亿万生灵命运,岂能交由你等西方之人?
届时,莫非要让这满天仙神都去念阿弥陀佛不成?此议荒谬,绝不可行!”
“青寰道友所言甚是!”
通天教主立刻出声附和,本就对西方二圣无甚好感,此刻更是直言不讳。
“东方之事,自有东方之人料理,西方还是好生经营你那极乐世界吧,莫要总想着伸手过来。”
元始天尊虽然与青寰不和,但在抵制西方这点上却是立场一致,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青寰与通天之言。
接引、准提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却又无法反驳,只得默然不语,心中暗恨。
女娲见状,轻启朱唇,声音空灵:
“吾创造人族,已沾莫大因果,座下并无合适弟子可担当此任,此事,吾便不参与了。”
她表明了中立态度。
太清老子眼皮都未抬一下,淡然道:“吾人教清净,门下仅玄都一人,亦无意此位。”
言简意赅,同样置身事外。
这时,后土开口,声音带着幽冥的缥缈与一丝不容忽视的坚持:
“道祖,天帝之位,掌阴阳,理秩序,需刚柔并济,吾巫族虽大多不修元神,然蚩尤乃巫人混血,天生强韧,更难得的是孕育出了元神,兼具巫族战天斗地之勇力与人族之灵慧。
若由其担任天帝,或可调和巫妖战后遗留之戾气,使天地重归平和。”
“荒谬!”
元始天尊立刻厉声反驳,脸上满是不屑与怒意:
“后土!你莫非忘了此次量劫因何而起?
正是尔等巫族不识天数,一味逞强,与妖族争锋,才导致不周山倒,天地倾覆,万灵遭劫!
一群只知肉身、不明天数的蛮子,有何资格统御天庭?难道还想让巫族将这新立的天庭也拖入量劫之中吗?”
老子微微蹙眉,通天也摇了摇头,显然都对巫族出任天帝极为抵触。
巫妖之战带来的创伤太深,谁也不愿再见巫族掌权。
句芒闻言大怒,周身生命气息勃发,却又带着祖巫的悍勇:
“元始!你安敢辱我巫族!……”
眼见争吵再起,青寰抬手虚按,打断了句芒的话头,朗声道:
“争吵无益,依吾之见,天庭乃帝俊、太一两位道友呕心沥血所创,虽历劫而崩,然其法统犹存。
如今二位已然陨落,但其血脉尚存。
太子伯瑝,或十太子陆压,皆乃正统继承人。
由他们中一人继承天帝之位,名正言顺,亦可安抚妖族残余之心,避免再生祸端,于天地稳定最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