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还冒着热气,苏逸已经扣下了扳机。
那道融合了镇魂鼎与融兵鼎之力的能量束直冲阵心裂缝,蓝光罩猛地一颤,表面泛起波纹般的震荡。可就在下一秒,能量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扭曲反转,顺着枪管倒灌回来。
苏逸只觉得胸口被重锤砸中,整个人向后飞出,落地时单膝跪地,一口血喷在前方的地面上。他右手一软,枪差点脱手,手臂上的鼎纹一闪,随即黯淡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掐灭。
“咳……”他低头抹了把嘴角,手指沾上温热的血。
灰蛇站在高坡上,手里控制器轻轻一转,阵中的蓝光立刻加深,黑色雾气翻滚得更急。他嘴角扬起,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战场:“就这?我还以为你能有点新花样。”
阵里的八个人靠在光壁边缘,脸色发青。有个男生想站起来,刚撑起身子又跌坐回去,手抖得连拳头都握不紧。女生蜷在地上,呼吸断断续续,嘴唇发紫。
“苏老师……”她抬头看向外面,声音微弱,“我动不了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另一人靠着光壁滑坐在地,指甲在地面划出几道白痕:“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没人回答。
苏逸咬着牙,慢慢把枪重新握稳。他抬头看去,阵法边缘的符文正一圈圈往外扩散,蓝光所到之处,地面草木迅速枯萎。再这么下去,整个东线防线都会被吞进去。
他伸手摸了摸背包,青铜碎片还在发烫,但刚才那一击耗力太大,现在体内的力量运转起来有些滞涩。九鼎吞天诀在经脉里流转的速度变慢了,像是被什么压住。
“你还想打?”灰蛇冷笑,“你连碰都碰不得这个阵,谈何救人?别装英雄了,你现在就是个废人。”
苏逸没理他。他闭上眼,试着调动体内剩下的几道鼎纹。焚元鼎、御兽鼎、化形鼎……皮肤下隐约浮现的纹路微微亮起,可刚一催动,胸口就传来一阵闷痛,像是有东西在拉扯内脏。
他睁开眼,喘了口气。
远处指挥室的通讯频道突然响起杂音,接着传出陈梦瑶的声音:“所有人守住岗位!不要乱!苏逸老师还没放弃!我们也不能——”
话没说完,信号就被切断了。广播里只剩下沙沙的噪音。
有几个学生开始低声说话。
“他刚才是不是被打吐血了?”
“那阵法根本破不了吧……我们守在这,最后只会一起死。”
“要是早听别的组织的,说不定还能活命……”
声音不大,但传到了不少人耳朵里。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闪躲。
苏逸听见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把枪背回肩上,左手按在腹部,一步步走向阵边。脚步有点晃,但他没停。
灰蛇盯着他,语气带笑:“怎么,还不认输?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快不行了。你救不了任何人。”
苏逸走到离光罩五米的地方停下。他看着里面那个还在挣扎的女生,又看了看瘫坐在地的男生。他们的脸贴在光壁上,眼睛睁着,可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抬起左手,盯着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鼎纹。七道纹路静静沉在血肉里,像七把锁住的钥匙。可现在,一把都打不开。
“如果我倒下……”他低声说,“还有谁能站出来?”
没人回应。
他闭上眼,体内蛟魂忽然轻轻一动,像是有什么在深处低语。可那感觉转瞬即逝,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壳挡住了。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阵心那道裂缝上。黑色雾气不断从里面涌出,缠绕着蓝光,像是某种活物在进食。
他伸手进背包,把青铜碎片拿出来。残片边缘还带着温度,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
“两个鼎一起用不行……”他喃喃,“那三个呢?四个呢?”
他刚想再次调动力量,胸口突然一紧,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弯下腰,一只手撑住膝盖,另一只手死死攥着碎片。
灰蛇大笑:“你还想再来一次?刚才那一击反噬就够你受了,再来一次,你心脏就得炸开!”
苏逸没说话。他慢慢直起身,抹掉嘴角的血,眼神一直盯着阵心。
阵里的女生忽然抬手拍了下光壁,声音嘶哑:“苏老师……别管我们了……走吧……”
旁边男生也抬起头:“对……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别为了我们……把自己搭进去……”
灰蛇笑着摇头:“听听,他们都放弃了。你还要坚持?”
苏逸看着他们,手指在青铜碎片上来回摩挲。他知道这些人不是真的想放弃,他们只是怕拖累别人。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硬来。
刚才那一击已经证明,任何外力攻击都会被阵法反弹。正面破阵行不通。
可如果不破,他们就会被一点点吸干,变成废人,甚至死在里面。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忽然想到什么。
这阵法靠吸收灵气循环供能……那如果,不是从外面打,而是从内部干扰呢?
可怎么进去?
他没有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退。
他站直身体,一手撑地,一手握紧碎片,膝盖还在发抖,但没跪下去。
灰蛇挥手,阵法又往前推了十米。枯萎的痕迹蔓延到防线前,几名学生被迫后撤。
“最后一句。”灰蛇说,“交出九鼎核心数据,我放他们走。不然,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苏逸抬起头,看着他。
阵里的呼吸声越来越弱。
他的手指在碎片边缘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