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泛起的暗红光还没散，苏逸已经扣下了扳机。
子弹划破夜空，带着一股灼热劲风直奔最前面那辆装甲车。车体刚压过路面裂缝，履带就被这发子弹擦中，金属表面像是被高温熔断的铁丝，直接崩开一段。整辆车猛地一歪，轰地侧翻在地，撞上了后头的同伴，油箱炸裂，火光冲天。
后面的车队一下子堵住，引擎咆哮声乱成一片。
“第一队，投弹！”苏逸对着对讲机吼了一声。
高台两侧埋伏的学生立刻拉开脉冲手雷的保险，顺着斜坡滚了下去。几秒后，连续几声闷响，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两辆试图绕行的战车。自动炮台也在这时启动，火舌从墙头喷出，精准扫向敌方暴露的驾驶舱。
东线的推进被硬生生按了下来。
“有效！”陈梦瑶在指挥室里盯着屏幕，声音提了一度，“三辆瘫痪，两辆起火，剩余车辆正在重组队形！”
苏逸没回话，他蹲在高台上，眼睛扫视前方。烟雾里人影晃动，敌人开始分散突围。有人扛着肩炮往这边瞄，他立马低头，一发爆弹擦着头顶飞过，在后方墙上炸出一个焦黑坑洞。
“别让他们站稳脚跟。”他抓起对讲机，“南桥那边什么情况？”
频道里传来张猛的声音：“刚上来一波，穿的是反重力靴，跳得老高。我布的钢丝网没拦住。”
“但桥体震了一下。”另一个声音接上，是赵小雨，“他们落地不稳，我看到有两个摔了。”
“那就再震一次。”苏逸说，“林涛，塔楼准备好了吗？”
“等你下令。”林涛的声音从另一条频道传来。
“放雷场。”
话音落下不到五秒，天空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电光。不是闪电，是人工制造的电磁脉冲阵列。三架低空飞行的机甲正贴着树梢逼近，其中两架瞬间失控，导航失灵后一头撞进山壁，炸成一团火球。第三架猛地拉高，消失在夜空中。
“空中清空。”林涛报告。
“干得不错。”苏逸站起身，看向东线残存的敌人。他们已经退到公路拐角，暂时没了动静，但红外监测显示人数没少，反而有集结迹象。
“他们在等什么？”陈梦瑶问。
“等我们松懈。”苏逸把枪握紧，“通知所有人，别放松警惕，真正的进攻还没开始。”
话刚说完，地面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不是爆炸，也不是重型机械移动，更像是某种节奏性的敲击，一下一下从地下传来。紧接着，东线外围的泥土表面浮现出几道蓝色纹路，像是被人用荧光笔画出来的符文，迅速连接成圈。
“那是什么？”有学生惊叫。
苏逸眼神一缩：“别靠近那些光！”
可还是晚了。
八名正在追击残敌的学员已经冲进了那片区域，下一秒，蓝光暴涨，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子，把他们全部罩在里面。他们能动，能喊，但体内的灵力像是被抽走了，连最基本的护盾都撑不起来。
“被困住了！”赵小雨大喊。
苏逸二话不说冲了过去。他跑到光罩边缘，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表面，一股强电流般的冲击顺着胳膊窜进胸口。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落地时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发白。
“苏老师！”有人想上前扶他。
“别过来！”他抬手制止，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这东西会反弹能量，谁碰谁受伤。”
指挥室里，陈梦瑶死死盯着监控画面：“这些符文……我在资料库里见过。是‘永生会’的困阵，靠吸收周围灵气循环供能，一旦激活就很难从外部打破。”
“那就从内部破。”苏逸咬牙站起来。
“不行！”陈梦瑶急了，“你现在进去，只会和他们一起被锁住！而且这个阵还在扩大，再这么下去，整个东线都会被吞进去！”
苏逸没说话，他盯着那片蓝光，拳头攥得咯咯响。
被困的学员一个个拼命拍打光壁，眼神里全是焦急。有个女生甚至开始用头撞，结果被反震力撞得头晕目眩。
“我们还能动，就是用不了力量！”她大喊，“快想办法！”
苏逸看着她，又看了看四周逐渐逼近的敌人身影。他们不再冲锋，而是站在远处冷笑，明显是在等这个阵彻底成型。
“你们想用人命拖住我？”他低声说，“那就试试看。”
他转身抓起对讲机：“所有远程单位，瞄准阵法边缘的符文点，集中火力打四个角！不要停，直到它裂开为止！”
“可是……”有人迟疑，“那样可能会伤到里面的人。”
“他们现在不死，待会全都会被俘。”苏逸声音冷下来，“打，这是命令。”
命令一下，墙头的炮台立刻调转方向，几门震荡炮同时锁定蓝光阵的四个角落。下一秒，齐射开启。
轰——！
整个地面都在抖。第一轮炮击落下，光罩剧烈晃动，但没有破裂。第二轮接着砸下，符文开始闪烁，像是接触不良的灯管。
“有效！继续！”陈梦瑶喊。
第三轮炮击刚准备发射，异变突生。
阵中心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一股黑色雾气冒了出来。那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迅速缠上光罩，原本只是防御的蓝光，竟然开始往外释放吸力。
“不好！”林涛惊呼，“它在吞噬攻击能量！我们的炮弹威力越强，它就越稳定！”
果然，几发炮弹打上去后，蓝光非但没弱，反而变得更亮。被困的学员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人已经开始喘不上气。
“不能再打了。”陈梦瑶立刻下令，“停止射击！全员撤回防线！”
炮台熄火，学生们纷纷退回掩体。
敌人抓住机会，开始缓缓推进。十几个人从暗处走出，手里拿着奇怪的装置，像是某种控制器。中间站着一个穿灰袍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
“他是‘灰蛇’。”陈梦瑶盯着屏幕，“刚才李若琳传来的资料确认了。”
苏逸盯着那个男人，慢慢抹掉嘴角的血。
“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
灰蛇抬起手，轻轻一挥。地上的符文阵应声扩大，蓝光往前推了三十米，逼得防线又退了一段。
“小子。”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战场，“你破得了招，破得了局，但你能救得了他们吗？”
没人回答。
他笑了笑：“交出九鼎之力的核心数据，我放他们走。不然，他们一个一个，都会变成废人。”
苏逸站在原地，呼吸沉重。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枪，又抬头望向被困的八个人。他们还在挣扎，还在喊，可声音越来越弱。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敌人动手，他们自己就会被阵法榨干。
“你们撑住。”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不会让你们出事。”
他说完，把手伸进背包，摸出了那块青铜碎片。融兵鼎的残片还在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一道鼎纹，那是镇魂鼎的印记。
“两个一起用……应该够了。”
他闭上眼，开始调动体内力量。
陈梦瑶在指挥室里看到这一幕，心跳猛地加快。
“你要干什么？别硬来！你的伤还没好！”
苏逸没理她。他睁开眼，把青铜碎片按在枪管上，另一只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空气开始扭曲。
他举起枪，对准了阵法中心的那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