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盯着墙角那道缝隙,光还在动。不是静止的亮,而是像有东西在下面爬,一明一暗地闪。
他抬手拦住身后那人,“别靠太近。”
“你觉得是陷阱?”对方站在原地没动,声音有点哑。
“不一定,但肯定不简单。”苏逸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罗盘,表面青光又跳了一下,频率和那缝隙里的光完全一致。
他蹲下身,把罗盘靠近地面,离那条缝还有半尺距离时,青光突然拉长,像一根线连了过去。
“对上了。”他说。
“你是说这玩意儿在认路?”
“不是认路,是认信号。”苏逸收回手,罗盘的光立刻缩了回去,“它感应到了同源的东西,可能是出口,也可能是另一个阵法节点。”
两人沉默了一瞬。
伤还没好,右臂的皮肉虽然不再老化,但一用力就发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经脉。另一边,平行世界的自己左腿还在抖,走路都费劲。
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你还能走?”苏逸问。
“你不也没躺下?”
“那就试试。”
苏逸站起身,先用焚元鼎吞了一缕从缝隙里渗出来的光。能量进体后没有乱窜,反而顺着血脉滑向九鼎所在的位置,像是找到了熟门熟路的通道。
“安全。”他吐出两个字。
接着他走到墙边,伸手去碰那块松动的石砖。指尖刚触到边缘,整面墙忽然震了一下。
灰尘往下掉,石砖自动往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里面漆黑,但能看见墙上嵌着几颗发青的石头,每隔一段距离亮一次,像是呼吸。
“这是传送阵的残迹。”苏逸眯起眼,“被人封过,但现在被罗盘激活了。”
“谁干的?”
“不知道。但布置的人应该懂时间法则,符文走向和密室里的很像。”
“也就是说,这条路通向主区域的可能性很大。”
“目前来看,是最靠谱的选择。”
“那还等什么?”
“等恢复一点力气。”苏逸盘膝坐下,闭上眼开始调息。体内的九鼎缓缓转动,吞噬着空气中残余的时间之力,一点点补回消耗。
那人也靠着墙坐下,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胸口,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过了几分钟,苏逸睁开眼,“我好了七分。”
“我五分。”
“够了。”
他们同时站起来,苏逸把罗盘收进融兵鼎化成的金属匣子里,咔的一声合上盖子。外面的青光立刻消失,整个通道陷入昏暗。
“走前面还是后面?”
“我前,你断后。”苏逸迈步进去。
脚踩在石阶上发出闷响,每一步都能感觉到地下传来的轻微震动。墙壁上的青石每隔十秒亮一次,照亮前方三米左右的距离。再远,就是黑。
走了大约十分钟,通道变宽,地面开始出现裂纹。有些地方已经塌陷,底下是空的,风吹上来带着一股铁锈混合泥土的味道。
“不对。”苏逸停下。
“怎么?”
“这些裂痕是新的。”他蹲下摸了摸地面,“最多出现半小时。我们来的时候没这么严重。”
“空间在塌?”
“有可能。这个通道本来就不稳定,强行开启加速了损耗。”
“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但只要不停下来,应该能在彻底崩之前冲出去。”
“那就别停。”
他们加快脚步,但没跑。受伤的身体经不起剧烈动作,只能保持匀速前进。
又过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一道石门。比之前的宽大,上面刻着一圈圈波纹状的图案,中央有个圆形凹槽,大小和罗盘差不多。
“要放进去?”那人问。
“试试。”
苏逸取出罗盘,贴在凹槽上。刚放上去,整扇门就开始震动,波纹图案由外向内逐层亮起,最后咔的一声,石门向两边分开。
门后是一段笔直的通道,更亮,空气流动明显增强。
“通了。”苏逸松了口气。
但他们没立刻进去。
“等等。”那人突然开口。
“怎么?”
“你听。”
苏逸屏住呼吸。
风里夹着一丝极轻的声音,像是某种机械齿轮在缓慢转动。不是持续的,而是有节奏的,一下,停两秒,再一下。
“有人设了机关。”他说。
“或者留了守卫。”
“不管是什么,得过去。”
苏逸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金属片,往前一抛。金属片飞过三米,在空中突然停住,像是撞上了透明墙。
紧接着,一道红光扫过那个位置,快得看不清来源。
“激光阵。”苏逸皱眉,“老式防御系统,靠移动触发。”
“你能破?”
“可以。但得小心点。”
他闭上眼,催动窃运鼎,感知周围能量流向。几秒后,他睁开眼,“有规律。红光每隔四秒扫一次,中间有一秒半的空档。”
“够用了。”
“我先过。你等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等到红光扫过后,立刻低身冲出去。在第二道红光亮起前一秒,他已经穿过五米距离,稳稳落在对面。
“行了!”他回头喊。
那人也开始移动,速度不快但稳定。第三轮红光扫过时,他刚好卡在间隙中通过。
两人汇合。
“这地方越来越不像天然迷宫。”那人说。
“本来也不是。”苏逸看着前方,“有人建的,而且年代不近。”
“目的呢?”
“困住东西,或者保护东西。”
“我们现在拿的是哪个?”
“应该是后者。但拿了之后,前者可能就会变成我们。”
“所以得快点走。”
“没错。”
他们继续向前,通道逐渐上升,坡度变缓。空气变得更清新,甚至能闻到一点植物的气息。
二十分钟后,前方出现微弱的自然光。不是青石那种人工光源,而是从头顶某个缺口透下来的日光。
“出口?”那人抬头。
“至少是通往主区域的入口。”
苏逸加快脚步,但没放松警惕。越是接近终点,越容易出事。
就在他们离光口还有十米时,脚下地面突然一沉。
“不对!”
苏逸一把拽住身边那人,往后猛退。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石板瞬间下陷,露出下方旋转的齿轮组,锋利的刃口交错咬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压力触发。”苏逸喘着气,“这块路不能踩。”
“绕?”
“没路绕。两边都是墙。”
他仔细看那片陷阱区,长约六米,宽度刚好占满通道。齿轮每三十秒完成一次循环,中间有五秒是静止状态。
“只能等间隙冲过去。”
“一起?”
“不行。万一其中一个失误,两个都得掉下去。”
“那你先。”
“你跟着节奏来。我过去后拍墙三下,你数两秒再动。”
“明白。”
苏逸盯着齿轮运转,等到最后一次咬合完成,中间静止的五秒开始,他立刻冲出去。
一步,两步,第三步落地翻滚,顺利到达对面。
他拍了三下墙。
那边人立刻启动,步伐精准,卡在第二秒冲出。他在最后一个齿轮即将闭合前跃起,飞过最后一段距离,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被苏逸一把扶住。
“没事吧?”
“腿抽筋了。”
“忍着。”
“废话。”
他们互相支撑着站起来,继续朝光源走去。
五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半露天的平台,上方是裂开的岩层,阳光从缝隙照进来。平台边缘有一道向上的阶梯,通往更高的区域。
而阶梯起点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只有四个字:
**命定者归。**
“这字……”那人看着。
“别管写了什么。”苏逸拉着他就往上走,“先离开这片区域。”
他们踏上阶梯,一步一步向上。
身体还在痛,气息也没完全恢复,但脚步没停。
走到一半时,苏逸忽然停下。
“怎么了?”
“罗盘。”他掏出金属匣子,打开一看。
里面的青铜罗盘正在轻微震动,指针缓缓转动,最后指向阶梯上方。
“它在确认路线。”苏逸合上匣子,“上面有人等着。”
“谁?”
“不知道。”
“去吗?”
“都走到这儿了,你说呢?”
他们继续往上。
阳光越来越强,风也大了起来。阶梯两旁开始出现焦黑的痕迹,像是经历过战斗。
快到顶端时,苏逸伸手按住台阶边缘的石头。
指尖传来一丝温热。
“刚有人经过。”他说。
“几个?”
“至少两个。”
“往前还是往后?”
“往上。脚印还在发烫。”
“追?”
“当然。”
他们加快速度,冲上最后几级台阶。
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带,碎石遍地,远处能看到扭曲的空间裂缝仍在闪烁。
而在前方三十米处,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查看什么。
听到脚步声,那人慢慢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