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拳头离守护兽的头颅只剩半尺，掌心的石片划破空气发出尖啸。可就在这一瞬，整片空间像是被人猛地扯了一下，他的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后反折，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闷哼一声，断因果鼎立刻发动，硬生生把缠在右臂上的无形力量斩断。借着这股反冲力，他左手撑地翻滚两圈，顺手一把拽过平行世界的自己，两人背靠背摔在数米外的地面上。
地面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那些刻着符文的石板开始融化，像水一样流动起来，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空气中到处都是扭曲的波纹，有的地方看得清，有的地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拉扯过。
“不对劲。”苏逸喘了口气，镇魂鼎迅速运转，压下脑子里翻涌的眩晕感。他抬头看向守护兽，发现它已经不再趴在地上，而是缓缓升到半空，背部的符文疯狂闪烁，每闪一次，周围的空气就剧烈抖动一下。
下一秒，那双眼睛彻底变了。原本旋转的沙漏状瞳孔现在完全逆向转动，一圈又一圈，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一股狂风从它身上炸开，卷着时间碎片横扫整个密室。
苏逸只觉得胸口一沉，整个人被掀得向后滑去。他抬手想稳住身体，却发现右手皮肤正在快速变化——先是出现皱纹，接着变得干瘪发黑，然后又突然恢复年轻，再接着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
这不是普通的伤。
这是时间在乱来。
他咬牙催动焚元鼎，强行吞噬从身边掠过的紊乱能量，在身前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带。可这层屏障刚撑起来，就被另一股倒流的时间波直接撕碎。
“它疯了！”他吼了一声。
平行世界的自己趴在他旁边，一只手死死按住地面，指节泛白。他没说话，但眼神很清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一件事：现在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是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头顶的守护兽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鸣叫。那声音不像是从嘴里出来的，更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随着这声鸣叫，整个空间的时间流速彻底失控。
左边快得像电影快进，一块掉落的碎石瞬间风化成灰；右边却慢得诡异，一滴溅起的血珠悬在半空，好几秒都没落下。
苏逸感觉自己的心跳忽快忽慢，有时候快到像是要炸开，有时候又停顿半拍，整个人像卡住的机器。他伸手去抓身边的金属残片，融兵鼎刚把它们吸附到拳面，还没来得及强化，这些碎片就自行老化、锈蚀、崩解。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他说。
“我知道。”那人终于开口，“它不是在攻击我们，是在改这里的规则。”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塌陷了一块。他们脚下的区域开始变成液态，像一条缓慢流动的河。触碰到那液体的地方，衣服直接褪色变脆，皮肤也开始剥落。
苏逸立刻激活化形鼎，把自己的右臂转化成一种半透明的状态。那种状态说不上是实体还是虚影，但至少不会再被时间乱流轻易撕开。做完这个动作，他体内的鼎力已经消耗大半，额头渗出冷汗。
“你顶得住吗？”他问。
“还能撑一会儿。”那人闭上眼，窃运鼎悄然启动，从周围抽取紊乱的时间之力，反向注入苏逸体内。这种操作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的经脉烧穿。但他做了，而且成功了。
苏逸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丹田，九鼎的运转重新稳定了些许。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背靠背蹲下，不再主动进攻，也不再试图拉开距离。他们的目标变了——不再是击败守护兽，而是活下去，哪怕多一秒也好。
风暴越来越强。每一波冲击都像是要把人从内到外彻底拆开。苏逸的左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记忆也开始错乱。他忽然看见自己坐在修车铺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扳手，收音机里放着老歌。机油的味道很浓，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那个画面太真实了。
他差点就想放下一切，留在那里。
可就在他快要松手的时候，舌尖传来一阵剧痛。是他自己咬的。血腥味冲进鼻腔，现实猛地撞回来。
“我不是你替身！”他吼了出来，声音嘶哑，“我是苏逸！”
对面那人睁开眼，嘴角还带着血。他看了苏逸一眼，冷笑一声：“我也是。”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同时把手按在胸口，将最后残存的鼎力集中在一起。那股力量很微弱，跳动得也不稳，但始终没有断。
就像两颗快要熄灭的火种，靠得太近反而烧出了点火星。
时间风暴还在继续。守护兽悬浮在空中，全身的符文已经连成一片，再也分不清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它的每一次呼吸都让空间震荡一次，地面塌陷的速度越来越快，液态的时间河流正一点点逼近他们所在的区域。
苏逸的右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皮肤不断交替老化和再生，肌肉组织时而萎缩时而膨胀，血管像蚯蚓一样在皮下乱爬。他只能靠焚元鼎不断吞噬逸散的能量，勉强维持身体的基本运转。
另一边，平行世界的自己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的神识受到了严重冲击，记忆片段不受控地往外冒。他看到自己站在岔路口，一边是回家的路，一边是离开的列车。他记得那天下了雨，他最终选择了上车。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却没有退。
“还能动吗？”苏逸问。
“你说呢？”
“那就别停下。”
他们慢慢站起来，虽然腿都在抖，但站起来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之前更近，几乎是肩膀贴着肩膀。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节奏。
奇怪的是，当他们靠得足够近时，周围的混乱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平缓。
不是错觉。
是真的缓了一下。
苏逸抓住这个机会，把左手伸出去，掌心朝上。他知道接下来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必须试。
那人也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腕上。
两股残存的力量顺着接触点交汇，形成一个极小的循环。虽然微弱，但存在。
守护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低头，双眼锁定他们。下一秒，它张开嘴，一道混杂着腐朽与新生气息的能量柱直冲而下。
苏逸抬起头，看着那道毁灭性的光束逼近。
他的手指还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