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那道影子停了几秒，又慢慢退了回去，像是被什么拉走了一样。
苏逸没动，一只手还挡在陈梦瑶身前，另一只手掌心微微发烫，雷光在指缝间跳了一下，又被他压了下去。他盯着那片黑暗看了足足半分钟，直到确认那东西真的没再靠近，才缓缓松开肩膀。
“它走了？”陈梦瑶低声问。
“不知道。”苏逸收回手，转身走到角落，“可能是试探，也可能只是路过。”
他从怀里把玉简拿出来，放在膝盖上。那块青色的牌子还在微微发热，表面的符文像是活的一样，轻轻闪着光。
“刚才那一震……不是巧合。”他说，“我们碰它的时候，整个地脉都跟着动了。”
陈梦瑶蹲在他旁边，手指悬在玉简上方一寸，没敢碰：“所以现在怎么办？不看？”
“看。”苏逸点头，“但得小心点。上次一碰就刺痛，说明里面有防备。硬来会出事。”
他闭上眼，镇魂鼎先转起来，识海像被一层膜盖住，外界的声音一下子变远了。接着焚元鼎启动，指尖燃起一小团火，他用火苗轻轻扫过玉简表面，一圈圈符文被点亮又熄灭，像是在清理什么东西。
“这招管用吗？”陈梦瑶盯着看。
“试试。”苏逸睁开眼，“至少火能烧掉附着的能量，别让它直接冲进脑子。”
他深吸一口气，化形鼎开启，意识顺着指尖慢慢探出去，像伸手摸黑路一样，一点一点往玉简里渗。
刚开始什么都没有。
然后突然，脑子里炸开一幅画面——九座青铜鼎从天而降，插进大地深处，地面裂开巨大的口子，底下涌出黑色雾气，被鼎吸了进去。紧接着是无数人跪在地上，抬着头，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话。
苏逸猛地抽回手，额头冒汗。
“看到了？”陈梦瑶赶紧扶他胳膊。
“嗯。”他喘了两下，“九鼎封龙渊……这不是传说，是真的。那口子叫‘龙渊’，一旦打开，底下东西就会出来。”
“什么东西？”
“不知道，画面没给。”苏逸揉了揉太阳穴，“但有句话留下来了——‘开龙渊鼎主，维系地脉中枢，若失其人，则万灵枯竭’。”
陈梦瑶皱眉：“你是鼎主？”
“应该是。”他低头看着玉简，“而且这鼎不只是钥匙，更像是锁链。我之前以为是拿到力量就行，现在看，更像是接了个班。”
她沉默几秒：“那你要是死了呢？”
“那就全完了。”苏逸笑了笑，“挺重的担子，对吧？”
“你还笑得出来？”她瞪他。
“不笑干嘛？”他耸肩，“哭也没用。”
他再次把手放上去，这次加了点别的手段。体内蛟魂留下的热流被他引到指尖，轻轻碰了下玉简边缘。那股温热刚接触，玉简的光忽然变了，从青色转成淡蓝，像是认出了什么。
“好使。”他眼睛亮了，“它认蛟魂的气息。”
他不再犹豫，意识重新探入。
这一次顺利多了。
信息像水流一样灌进来：龙渊每隔三百年会松动一次，必须由承命者激活九鼎，重新压制。而开龙渊鼎是最关键的一环，只有真正融合过的人才能触发仪式。
还有一条警告反复出现——“伪鼎现世之日，邪念自渊底复苏”。
“伪鼎？”陈梦瑶听到这个词，“什么意思？有人假扮鼎主？”
“可能不是人。”苏逸摇头，“也可能是别的东西模仿九鼎的力量。”
他正说着，胸口突然一热。不是蛟魂那种温热，而是像被烙铁贴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差点松手。
玉简的光开始剧烈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和之前洞里响起的嗡鸣完全一致。
“不对。”他立刻把玉简塞回怀里，“它反应过度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地震那种晃，而是像心跳一样，一下一下传来。
“地脉又动了。”陈梦瑶站起身，贴墙听着动静。
“不是自然波动。”苏逸也站起来，九鼎在体内躁动，尤其是开龙渊鼎，竟有种要自己冲出去的感觉，“有人在拉它。”
“谁？”
“不知道。”他盯着通道方向，“但肯定不是刚才那个影子干的。”
他们等了几分钟，震动慢慢停了，空气却变得更冷。呼吸时白雾比之前浓，墙上的冰层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像蜘蛛网一样往外爬。
“不能再看了。”陈梦瑶说，“再试一次，整个山都要塌。”
“我知道。”苏逸按着胸口，“但这东西的信息还没读完。后面还有更重要的内容。”
“重要也得分时候。”她看他一眼，“你现在脸色发青，刚才那次反噬已经伤到神识了。”
“没事。”他摆手，“我能撑住。”
他盘腿坐下，闭上眼调息。融兵鼎运转起来，修复身体里的细微损伤，焚元鼎则在经脉里走了一圈，把残留的寒气逼出来。
陈梦瑶靠墙站着，双手掐诀，随时准备出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里安静得能听见冰层开裂的轻响。
半小时后，苏逸睁开眼。
“再来一次。”他说，“这次我用窃运鼎。”
“你要偷它的信息？”她愣住。
“不是偷。”他咧嘴一笑，“是借。让它以为我是正常读取，其实我把真实意识藏在后面，等它放松防备再冲进去。”
她翻白眼：“你胆子真大。”
“不大怎么活到现在？”他活动手腕，“准备好了告诉我。”
陈梦瑶点点头，退到墙角，双手贴地，感知周围能量流动。
苏逸深吸一口气，窃运鼎启动。他的气息瞬间变得微弱，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接着，他再次触碰玉简。
这一次，意识像一根细线，悄无声息地滑进玉简内部。
起初很平静。
然后，一段文字浮现——“九鼎承命者，血脉必染龙息。非真传者，触鼎即焚。”
紧接着是一幅地图，标注着几个红点，其中一个就在昆仑山下方，另外几个分散在全国各地。
“原来不止这一处。”他心头一震。
可就在他想继续看时，玉简猛地一震，整块牌子烫得像要烧起来。他立刻收手，却发现指尖已经被烙出一道焦痕。
“失败了？”陈梦瑶冲过来。
“不。”他盯着手心，“成功了。但我猜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
“位置。”他说，“这些红点是其他鼎的埋藏地。有人不想让外人知道它们在哪。”
“所以玉简在阻止你？”
“不是玉简。”苏逸摇头，“是背后的东西。这信息本身就有守卫机制。”
他刚说完，胸口又是一阵灼热。
比上次更狠。
玉简在怀里疯狂震动，像是要自己跳出来。他一把掏出来，发现那层青光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符文扭曲变形，像在挣扎。
“快收起来！”陈梦瑶急道。
他刚想塞回去，地面猛然一抖。
这次不是轻颤，而是整座冰洞都在摇晃。头顶冰锥噼里啪啦往下掉，墙上的裂纹迅速扩大，沙石簌簌落下。
“不是地震。”苏逸站稳脚跟，死死盯着主通道。
空气变了。
之前的冷是纯粹的低温，现在的冷带着一股腐味，像是从坟里吹出来的风。呼吸一口，喉咙都发干。
“有东西来了。”陈梦瑶声音绷紧。
“不是神兽。”苏逸握紧拳头，九鼎齐鸣，“是别的。”
他抬头看向通道深处。
那里原本漆黑一片，此刻却浮起一层灰雾，缓慢推进，所过之处，冰面发黑、龟裂，像是被腐蚀了。
“它在靠近。”她说。
“不是它。”苏逸低声道，“是它们。”
因为他在感应中看到了——那雾里藏着好几个影子，动作僵硬，却整齐划一，像被什么东西串在一起。
玉简在他手里越抖越厉害，开龙渊鼎竟然开始自主共鸣，仿佛在回应那股邪恶气息。
“糟了。”他猛地意识到，“我们读玉简的时候，等于打了信号灯。”
“你是说……”陈梦瑶脸色变了。
“对。”苏逸盯着那片灰雾，“这根本不是解读，是一次召唤。”
灰雾离侧厅只剩二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