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与此位武器商人相见否？”苏晏如询问。
延寒北略一思索：“我未曾与那位幕后老板见面，所有交易均与其一名手下管事接洽。”
“那么，你是否知晓那幕后老板的名号？”苏晏如继续追问。
延寒北提起一只烤得喷香的兔子嗅了嗅：“我记得合同上签的名字是宋……宋明阳，似乎是这样的。”
一直拘谨地站在一旁的小豆子，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抬起了头。
苏晏如察觉到他的异样，转而问他：“小豆子，你识得此人？”
小豆子紧张地搓着手，匆匆瞥了苏晏如一眼，颔首回应：“我……我曾有一次偷听到监寺师叔与这个人交谈。”
苏晏如略感惊讶，“他们交谈了何事？”
小豆子抓了抓头皮，“他们谈论了园林、账本收益等，我听得糊里糊涂。”
“那你可曾见过宋明阳的真容？”
小豆子扯了扯衣角，点头道：“我……我见过。”
“他生得如何？能形容一二吗？”
小豆子思忖片刻：“他颇为年轻，容貌……极为出色。”
“他的身形呢？”
小豆子抬手在头顶上方比划：“很高大，比我高出许多。”
“他脸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苏晏如继续问。
小豆子眨动双眼，沉思片刻后认真答道：“若真要指出的话……或许是他的眉宇吧，那浓黑的双眉，为他的面庞平添了几分俊逸之色。”
延寒北撕下一截兔腿肉，递到小豆子嘴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才认识几人，便称赞他好看？”
小豆子略显委屈地垂下头，缓缓咀嚼着口中的肉。
延寒北将烤好的兔肉递给苏晏如：“姐姐，这最美味的部分送给你。”
苏晏如轻轻挥手拒绝：“我不食。”
同时提醒他：“小心火候，勿让火势蔓延至庭院。”
“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打算何时返回南暻？”苏晏如问道。
延寒北那双俊美的丹凤眼即刻显露出不悦之色：“怎么，姐姐是要驱我离去吗？”
“你毕竟身为南暻之王，长时间逗留大齐不合时宜。早日定下归期，以便我们做好送你返程的准备，或是指派你的人马来接你也可以。”
延寒北轻咬一口兔肉，语气沉闷地说：“我自会吩咐下人前来接应。”
“确定好启程之日后，记得通知我。我先告辞，你莫要随意走动。”
苏晏如正欲离开，忽又忆起一事，回首补充道：“夜间让你的狼兽安分守己，若再度夜半哀嚎，沈述白恐怕就要派人前来处理了。”
延寒北微微嘟囔：“知道了。”
苏晏如离开延寒北的居所后，立时召唤尘月前来，命她去打探一个名为“宋明阳”的人物。
而在康亲王府，苏清风才处理完兴隆府的事务，便有锦衣卫之人前来下达新任务，令他几乎怒火攻心。
“沈述白这个混蛋，现在都敢使唤我干活了！”
尘风将几份文案置于苏清风面前，语气平淡地道：“我家主人有言，此番劳烦世子殿下您亲自操持。来日我家主人与永安公主喜结连理，定当邀您痛饮一番。”
苏清风唇角微微颤动，心中早已将沈述白诅咒了数遍。
这厮不过是依仗苏晏如与皇上的庇护罢了！
尽管心中万分不悦，他还是接过那些文案。
浏览了几眼，只见内容涉及瑞阳长公主的案件——这些事宜他素未参与，一时之间难以把握。
于是对尘风道：“罢了，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北镇抚司为宜。”
言罢，便携着满抱文案出门。
苏清风在北镇抚司与沈述白商讨公务，自晨至昏，直至夜幕低垂，方才面色阴沉地怀抱一叠文案离去。
有了苏清风及其属下大理寺人员的协助，沈述白与锦衣卫的压力果然减轻不少。
当晚，沈述白提前归来，与苏晏如共进晚餐，餐后两人漫步于花园小径，闲聊起了宋明阳的旧案。
宋明阳，江南地区的武器走私巨贾，早已被朝廷通缉。
苏晏如与沈述白并肩而行，思及尘月调查所得，不禁微蹙眉头：“我观官府通缉令上的画像，与小和尚所述之貌大相径庭。”
尘月查实的宋明阳，原为一名粗犷的土匪，其貌不扬，与小和尚所述的英俊形象大相径庭。
苏晏如推测，此人应是那位与瑞阳长公主相互勾结的阴谋家，盗用了宋明阳的身份。
“不必忧虑，如今有大理寺的协助，北镇抚司人力充沛，我会继续派人深入追查。”苏晏如冷静地分析。
两人并肩走回院落，沈述白送苏晏如至院门即转身返回。
昨晚，沈述白因过度劳累而在她房中入睡，他不愿让府中仆役对苏晏如产生闲言碎语。
少了沈述白共眠，苏晏如得以享受一夜较为舒适的睡眠。
次日清晨，她醒来时便听到院子里文莲与大圆的交谈，话题正围绕着昨日虚无大师所举办的法会。
苏晏如整理完毕，步出房门，文莲与大圆立刻迎上前来。
她正欲与他们交谈，手腕上的暖暖忽然不安地扭动，一如上次在三皇子府时的异样反应。
苏晏如微微一怔，目光在文莲与大圆身上流转，随后若有所思地微微挑眉。
文莲与大圆在苏晏如的目光下，不觉心生寒意，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小八，你这样盯着我们做什么？”
苏晏如将暖暖从手腕上托起，置于掌中。
暖暖显得焦躁不安，吐着信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文莲。
苏晏如微微挑眉，视线牢牢锁定在文莲身上。
文莲与暖暖那双红眼睛对视，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这小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实在是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苏晏如上下打量了文莲一番：“你今天与昨日有何不同？”
昨日暖暖靠近文莲时，并未如此焦躁。
文莲低头审视自身，“没什么不同，衣服都未更换。”
话音未落，她突然停下，轻抚脸颊，低声自语：“难道……是因为我今天用了新买的胭脂水粉？”
苏晏如注目文莲的面庞——确实，今日的文莲施了淡妆。
“胭脂是在何处购得？”苏晏如询问。
文莲抓了抓头皮，“就在街角的胭脂店，那家店在大齐国开有许多分号。”
胭脂店？
一个念头在苏晏如的脑海中闪现。
她蓦地回忆起在玉峰府的时光，数次遇见王珍珍进出那间胭脂铺，然而她却从未曾使用过那些脂粉，身上也毫无香气。
倒是瑞阳长公主——上次宫中盛宴之上再见瑞阳长公主，她周身香粉的气息颇为浓烈。
苏晏如凑近文莲轻嗅一番，果不其然，与瑞阳长公主身上的香味一致。
“那胭脂铺是否名为‘颜如坊’？”苏晏如询问。
文莲轻轻点头。
苏晏如微微抿唇，立时召唤尘月前来，吩咐她去打探颜如坊胭脂铺的底细。
尘月接令后迅速离去。
当丫鬟们服侍苏晏如洗漱时，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文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低声问道：“小八，那胭脂铺是否藏着什么秘密？”
苏晏如微微点头。
她换好衣裳，自里间步出，随意询问文莲：“说书先生那里的情形如何？”
“一切顺利！三位先生说书极是吸引人，茶馆内座无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