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银海的虚影占据天空,死死将心猿蛊尸压制。
孙中岳压力骤减,解除时空循环,回头一看是谢清风:“汝是何人?”
谢清风一礼:“晚辈谢清风,参见前辈。”
孙中岳问:“常易何在?”
谢清风道:“师兄前往大荒采药,至今未归。”
孙中岳脸上闪过一丝急切:“这小子!明明与老夫约好的,真是误事!”
谢清风玉面含霜:“前辈放心。一只凶蛊而已,何用劳烦师兄出手。”说罢,她腰间金银双剑出鞘,绞杀压在金山银海下的心猿蛊尸。
然而,任由剑气绞杀,心猿蛊尸却岿然不动。
“打得好,打得好!小女娃你是在正在给本神挠痒痒吗?哈哈哈!”心猿蛊尸非但不痛,反而发出嬉笑声。
忽然,孙中岳手中大日冕针一阵嗡鸣,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心猿蛊尸神色愈加癫狂:“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下一刻,光阴长河凭空浮现,无数闪烁的记忆碎片飞出,凝聚、压缩,竟在化作一本非虚非实、散发着亘古气息的书册。
书册封面之上,赫然是五个大字:《大品天仙诀》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同时,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气息从心猿蛊尸体内爆发,浓密坚硬的白色毛发钻出毛孔,肉身急剧增大。
“法天象地!”
一声怒吼震彻云霄,心猿蛊尸施展出这门传说中的大神通。它的身躯眨眼间便变得千丈高,压在背上的金山银海被直接掀翻。
“好个孽畜!当真小看你了!”
谢清风迅速后退,双手结印,一枚刻有五岳真形的玉笏飞出,悬于头顶。
她道:“拜请五岳尊神,镇邪伏魔,敕!”
霎时间,风云变色,五座神山的巍峨浮现,虽非实体,却散发出无可抗拒的神圣威压。
第一尊,中岳嵩山:浑厚沉稳,重重压在心猿蛊尸的背上,将庞大的身躯再度压垮。
第二尊,西岳华山:险峻奇绝,紧随其后,压在双足脚踝处。
第三尊,北岳恒山:幽深雄浑,锁住其左臂。
第四尊,南岳衡山:磅礴延绵,如朱雀翔空,锁住其右臂。
心猿蛊尸四肢躯干被四岳死死锁住,仰天发出不甘的怒吼:“杀!杀!杀!——”
谢清风脸色苍白,显然维持此术消耗极大:“东岳泰山,遵吾律令——镇!”
第五尊,东岳泰山砸落,将心猿蛊尸咆哮的头颅狠狠拍下去。
孙中岳心道:“五圣封魔大法,倒是我小瞧这后辈了。”
然而,谢清风已到极限,身形摇摇欲坠。
谢家五虎见状,怒吼着持阔剑冲上,奋力劈砍,但剑刃落在心猿蛊尸身上,只迸发出阵阵火星,连一根毛都无法斩断。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心猿蛊尸虽被五岳镇压,气势竟仍在节节攀升,疯狂挣扎,渐渐地五岳开始晃动,出现不稳之兆。
此刻,日至中天,阳气鼎盛。
孙中岳猛地看向李逋,眼神决绝。李逋心领神会,毫不犹豫抛出乾坤短枪。
“就是现在!”
孙中岳手持短枪,将乾坤锥刺入心猿蛊尸后心。乾坤锥齐根没入,强大的封印之力瞬间爆发!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心猿蛊尸感到自身力量极速流逝,发出不甘的怒吼。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自己的肉身,我比你更了解!”孙中岳道。
心猿蛊尸疯狂运转《大品天仙决》,抵抗封印之力。同时背后白色毛发根根倒竖,如同万千地刺,将孙中岳的肉身洞穿。
孙中岳闷哼一声,开启时空循环,肉身在溃散与凝聚间不断重复,但却始终压住枪杆,死死不肯松手。
此时,一道清冷剑鸣响起!
秦云凰出手,当六合剑拔鞘,一股难以言喻的帝王剑意弥漫,除了李逋,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露惊容!
六合剑化作一道无上剑罡,无视空间,直直斩向心猿蛊尸被压低的脖颈,一颗巨大的头颅滚落在地。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心猿蛊尸的断颈处血肉蠕动,磅礴灵力汇聚,腔子中再生出一颗头颅,狂笑道:“一元不灭,万化生基,没有人能杀我。”
孙中岳心中骇然,不想《大品天仙决》中竟有如此神通。可这样拖下去,一旦他冕针内储存的光阴能量耗尽,灵体破碎,无人压制乾坤锥;或是谢清风力竭,五岳圣山消散,所有人就都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他决绝地望向六合剑:“陛下,请您,再助老臣最后一臂之力吧!”
六合剑骤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剑意,自行飞起,刺向心猿蛊尸眉心。无形剑意破开重重阻碍,刺入心猿蛊尸的紫府识海。
孙中岳残破的灵体顺着六合剑开辟的缝隙,毅然钻入心猿蛊尸的紫府之中。
心猿蛊尸猛地愣住,随即发出狂笑:“老不死的!你是想重夺肉身吗?自不量力!你的灵魄只会成为我的养料!”
孙中岳的灵体在对方狂暴的意识冲击下迅速黯淡,但他没有试图去掌控,而是双手虚抱,一条微型的、波光粼粼的光阴长河浮现。
孙中岳心中光芒不灭:“世间最可怕的事,不是死亡,而是遗忘。”
心猿恶蛊意识到事情不对,惊恐的尖啸:“不!你不能——!!!”它想要阻止,但力量核心被乾坤锥死死封印。
孙中岳道:“冬至一阳生,邪气日衰,乃天地大道。”灵体燃烧,孙中岳决然投入光阴长河之中:“光阴之内,抹杀本我。”
无数记忆碎片向着燃烧的灵体汇聚,然后一同化做虚无。
人驭蛊,蛊噬人,乃道之悖论。人被蛊虫的力量异化的同时,蛊虫也在不断学习和同化宿主的思维、记忆与情感。只为有一天能掌控宿主的肉身,依靠记忆,斩亲灭故,获得真正身份,真正的新生。
记忆消散,则意味着因消果灭。
蛊虫失去目标,就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甚至无法理解自身的存在,会陷入最混沌的假死状态。
外界,那顶天立地巨猿,不在挣扎,眼中疯狂消散,变得空洞、迷茫。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巨猿庞大的身躯开始石化,崩塌。最终只剩一座齐人高的、灰扑扑的的顽石矗立在战场中央。
孙中岳那熟悉而疲惫的声音,在李逋耳边轻轻响起:“小友,此间事了,老夫……去了。”顽石之中,飞出一点灵光,没入李逋眉心。《大品天仙决》在他神识空间中缓缓浮现。
西风吹过,卷起尘埃,一切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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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风将顽石收起,带回山中。谢家五虎向孙可望拱手告辞,随她离去。
李逋心中怅然若失,也准备离开,却瞥见山君不知从哪钻出来,正围着孔方遗留的狍妖化身尸体不断嗅着。
“你这家伙贪生怕死,方才恶战不见你踪影,现在倒出来装模作样。”
“你都插不上手,俺上去还不是送菜?”
“有什么异常吗?”
“俺在它身上嗅到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你是想想说孔无邪?”
“你怎么知道!”
“这化身话中有纰漏。太子获得‘红羊蛊元之兵’的事,知情者屈指可数,孔无邪就在身旁。况且,他也姓孔,孔方也姓孔,绝对有嫌疑。”
“你这推断,未免有些强行攀扯。”
“是真是假,回去试一试便知。”
这时,杜长缨提着狍妖化身曾用过的马槊走来,啧啧称奇:“主公,这可是上品灵金制作的好武器。”他将马槊递给李逋。
李逋摆摆手:“你留着吧,我有角枪足够。”
他向孙可望请辞,几人赶回丰都城,刚到城外,一名风信司司卫便急匆匆撞来:“大人!有紧急情报!”
李逋接过密信,是林疾的笔迹:盗取太岁者,系辽东蛊修,现正押送太岁,向双炀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