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泪弹的烟雾还没散尽，陈云已经摸到了文物局一楼的铜棺旁。
强巴吉桑背对着门，黑色尖角帽压得低低的，指尖正抚过铜棺上的缠枝莲纹——那双手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沾着藏经洞的泥土。听见脚步声，他猛地转身，兜帽下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你们…来得倒快。”
“放下铜棺，强巴吉桑。”陈云掏出枪，指尖扣在扳机上，“或者，你想再尝一次天诛的滋味？”
强巴吉桑笑了，笑声像砂纸擦过木板：“陈云，你以为我怕你？要不是那本残卷…我早该在藏经洞烂成一堆骨头了。”他伸手去掀铜棺盖，指节刚碰到棺身，一道黑影突然从通风管跃下——是白龙江的狙击枪，子弹擦着强巴吉桑的帽檐飞过，打在铜棺上溅起火星。
“别动！”白龙江的声音从楼顶传来，“你再碰一下，我就打穿你的膝盖。”
强巴吉桑悻悻地收回手，却没放弃：“你们以为抢回铜棺就能阻止我？桑格嘉措达喇嘛的手卷里写得清楚，五色石头能让人起死回生…王后的尸体，就是最好的容器！”
陈云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老周生前说的“古格王后是矿脉的守墓人”，想起铜棺里那具不腐的女尸——原来，这一切都绕不开桑格嘉措的手卷。
强巴吉桑的回忆，像翻开一本沾着霉味的绢纸书。
那是他在藏经洞的第三个月。墙角的蜘蛛网结了厚厚一层，他蜷缩在青稞堆里，啃着干硬的糌粑，听着外面的风声——总教的处罚是“面壁三年”，可他的肺痨已经越来越重，再熬下去，连爬出藏经洞的力气都没有。
那天夜里，他摸黑翻找经卷，想找本《度亡经》安慰自己。指尖却碰到一本没有封面的绢书，纸张脆得像蝉翼，翻开来，里面的字是用狼毒草汁写的，泛着暗褐色的光：“吾乃桑格嘉措，达喇嘛，藏传佛教医术第一人…偶得苗疆巫书，习摄魂、控尸之术…然寿元将尽，求五色石以续命…”
强巴吉桑的手在抖。他凑到油灯下，继续读：
“五色石，聚天地灵韵，藏矿脉之眼。练其术，可摄人魂、制傀儡；得其髓，可延寿元、活死人…扎西查巴德王，欲脱宗教之缚，赠其王后梅朵曲珍五色石，欲控其心…然石中灵韵反噬，王后目生银纹，成吾之傀儡…”
油灯的光晃着他的脸。强巴吉桑突然笑出声——原来，扎西查巴德不是死于神权，是死于自己的贪心；原来，古格王后的银眼，是桑格嘉措用五色石头种下的蛊。
“我要找到那本手卷。”他对着空气说，“我要学会控尸术，要让那些嘲笑我的人，都成为我的傀儡…”
桑格嘉措第一次见到梅朵曲珍，是在扎西查巴德的王宫。
她穿着月白色的藏袍，头戴珍珠冠，站在花园里喂孔雀。阳光穿过菩提叶，洒在她脸上，像敷了一层金粉。桑格嘉措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连呼吸都带着雪莲花的香气。
“大师，这石头好看吗？”扎西查巴德笑着递过一块五色石头，“这是我给王后的聘礼。”
石头有鸡蛋大，表面流转着红、黄、蓝、绿、紫的光，像把彩虹揉碎了塞进去。梅朵曲珍接过，指尖刚碰到，瞳孔突然缩成竖缝——她看见石头里有个小小的自己，正对着她笑。
“喜欢。”她轻声说，把石头贴在胸口。
桑格嘉措的瞳孔也缩成了竖缝。他看见梅朵曲珍的魂魄，正顺着石头的纹路，往石头里钻——原来，五色石头是“魂器”，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变成自己的傀儡。
“王后，这石头…能保你平安。”桑格嘉措走过去，指尖划过她的手背，“但你要听我的话。”
梅朵曲珍抬头，眼睛里泛着银芒：“大师，我会听话的。”
那天晚上，桑格嘉措在日记里写：“王后的魂，已被五色石锁住。待我练成控尸术，她就是我最锋利的刀。”
四、残卷的诅咒：强巴吉桑的末路
强巴吉桑的手指，正摩挲着手卷上的“控尸术”章节。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他想起自己在罗浮山延祥古寺的往事——陈云不肯给他天诛，反而揭穿他的采阴补阳邪功。那时他以为陈云是故意羞辱他，现在才明白，陈云早就看出他身上的五色石蛊毒。
“陈云…你以为你能阻止我？”他对着手卷冷笑，“桑格嘉措没做到的事，我能做到。梅朵曲珍的尸体，会成为我的容器；五色石头的力量，会成为我的铠甲。”
楼下传来脚步声。强巴吉桑迅速把手卷塞进怀里，抄起身边的金刚杵——那是他从藏经洞偷来的，杵身刻着密宗咒语。
门被踹开的瞬间，阿龙的枪已经对准了他的头：“强巴吉桑，你跑不掉了。”
强巴吉桑却没看阿龙。他的眼睛盯着陈云怀里的秦半两，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陈云，你怀里的半两钱…是桑格嘉措的吧？那是他当年给扎西查巴德的聘礼，后来落在了你手里。”
陈云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老周说过，秦半两是“镇魂钱”，能镇住五色石头的蛊毒。原来，这一切都是宿命——从他拿到秦半两的那天起，就已经卷入了古格的秘密。
强巴吉桑被按在地上时，还在笑：“你们以为抓了我就能结束？桑格嘉措的手卷里写得清楚，五色石头的矿脉，在古格的地下…等我拿到手，我会让整个西藏，都成为我的傀儡！”
陈云蹲下来，看着他怀里的手卷——绢纸已经腐烂，却还散发着股腥甜的气味，像某种蛊虫的分泌物。他摸出秦半两，星陨纹在雪光里泛着幽光：“强巴吉桑，你错了。五色石头的秘密，不是控制，是守护。”
白龙江走过来，手里拿着从强巴吉桑身上搜出的金刚杵：“陈哥，这金刚杵上有桑格嘉措的咒语。”
陈云接过金刚杵，指尖划过上面的藏文：“是‘控尸咒’。桑格嘉措想用梅朵曲珍的尸体，唤醒五色石头的力量。”
窗外的雪还在下。陈云望着远处的雪山，想起老周的话：“古格的秘密，藏在王后的眼睛里，藏在五色石头的矿脉里，藏在每一本残卷的字缝里。”
而他们，才刚刚摸到秘密的边缘。
深夜，陈云在临时营地翻着手卷。
白龙江端着热奶茶进来：“陈哥，强巴吉桑招了。他说桑格嘉措的手卷里，还有关于五色石头矿脉的地图。”
陈云翻开手卷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幅地图，标着“古格地下矿脉”，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矿脉之眼，是王后的心脏。”
“王后的心脏？”陈云皱起眉。
白龙江凑过来：“桑格嘉措说，五色石头的核心，在王后的心脏里。梅朵曲珍的身体，就是矿脉的钥匙。”
陈云的手顿住。他想起铜棺里的王后尸体，想起她睁着银眼的样子——原来，她从来都不是傀儡，是守护矿脉的守墓人。
“明天。”他说，“我们去古格的地下矿脉。”
雪还在下。陈云摸着怀里的秦半两，想起老周的笑容：“我们终会找到答案。”
而手卷的下一页，还藏着桑格嘉措的最后一行字：“五色石头的力量，不是用来控制的，是用来守护的…我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