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慧当时没吃东西就跑到军营,眼下被他们绑着一点油水都没进。
她看了眼这庙,又破又烂,还灌风。
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刮过漆黑的山林。
柳晴晚走在崎岖小路上,玄鸦带着几名黑影卫在更前方无声地探查。
她拢紧了身上白狐裘,天这么冷,要是任由徐佳慧待在山里一夜,第二天指定得冻感冒。
林远道跟着她身后,原本这件破事他不想管,哪能想到这丫头一声不啃就跑出去了。
要是回京城让鹤儿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快走几步,与她并肩,“丫头,别喊了!这大半夜的,又在荒山野岭,你就不怕把狼招来?”
“再说了,万一绑匪就在附近,你这岂不是打草惊蛇?”
柳晴晚脚步未停,“我就是要打草惊蛇!徐佳慧一个弱女子,被掳走这么久,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若是绑匪被惊动,带着她转移,玄鸦他们一定能发现踪迹。”
“总好过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他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她,换了一个话题,“晚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林远道继续道:“北河城这摊子事,眼看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瘟疫、流寇、北荒人,现在又加上个徐佳慧走失。这里的水太浑了。”
“你一个姑娘家,总待在这虎狼窝里,舅父我心里不踏实。”
天气寒冷,柳晴晚搓了搓手,“徐佳慧是瞒着她父亲来的京城,眼下徐相肯定知道了,徐相担心女儿的名誉,定然不会声张。”
“怕只怕,有人用此作文章。”
若是有人抢在徐相察觉异常,故意将事情闹大,一旦‘丞相千金在北河城被掳,生死不明,名节可能已毁’的消息先一步传回京城,甚至闹得人尽皆知。
届时,无论徐佳慧是生是死,徐相都必将雷霆震怒。
然而,这怒火要如何烧,烧向谁,却大有文章。徐相或许不能直接治萧衡于死地,毕竟萧衡是皇子亲王,身份尊贵,且北河城形势复杂,牵扯众多。
“徐相若是从我身上下手,便方便了许多。”
“只是,他不会蠢到明面上以此为由头发难。”
柳晴晚看着林远道:“你不是跟萧衡关系还行吗?他手底下黑影卫出动岂不是更快?”
林远道不想瞒着她,“萧衡没有出动黑影卫。”
萧衡与其说没有出动,他是压根不想浪费时间去找她,她若是死了,萧衡自有办法应对。
“无碍,他不找,我找。”
没走多远,前方小径的拐弯处,遇到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猎户打扮的男人。
那人神色惊惶,头发凌乱,眼神飘忽不定,嘴里还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死女人都被绑着了还要吃什么葱油饼,大哥也真是的,还要我去给她买过来。”
她立刻上前一步,拦住那男人的去路,“这位大哥,请留步。请问您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一位姑娘?年纪与我相仿,穿着……嗯,可能比较体面些。”
那男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抱怨和不满中,被突然拦住,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见柳晴晚和林远道,尤其是林远道那看似寻常却带着审视的目光,顿时更加慌乱,眼神躲闪:
“没、没看见!什么姑娘?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姑娘!我、我还要去买东西!”他说着就要绕开柳晴晚继续往山下走。
就在他擦身而过的刹那,林远道猛地出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那男人痛呼一声。
“舅父,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刚才那个人经过的时候,柳晴晚分明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那是京城的香粉,她从见到徐佳慧那天开始她身上一直是那个味道。
那男人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叫嚷,林远道已经一拳狠狠捣在他的腹部,男人顿时蜷缩起来,剧烈的干呕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舅父什么时候打人这么厉害了。
林远道:“没想到吧,我以前可是练家子,只可惜后面武功被废了,但打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爷,我错了我错了。”
他揪住男人的头发,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喉骨,“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在哪?不说,就把你埋在这山里,反正也没人知道。”
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断断续续地交代:“在……在上面破庙……就、就刀疤李和豁牙张两个……那、那姑娘还捆着……好汉饶命,我就是个跑腿的……”
林远道眼中寒光一闪。
他抬头与柳晴晚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能留后患,此人见过他们,若放走,必生事端。
柳晴晚颔首,示意他立即动手。
林远道不再犹豫,手腕猛地一错,将这具尸体拖到路旁茂密的灌木丛深处,用枯枝败叶草草掩盖,动作干净利落。
破庙之内,刀疤李被徐佳慧吵着要吃葱油饼的由头弄得烦躁,派了小弟下山。
徐佳慧瞪着他:“看什么看?”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搓着手,一步步逼近:“小美人儿,你那跟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鬼地方冷得很,让哥哥来给你暖暖身子……”
徐佳慧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后缩去,“别……你别过来!我爹是丞相,他不会放过你的!”她声音颤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丞相?柳姑娘,你发烧烧糊涂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刀疤李狞笑,“等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丞相大人还得认我这个女婿呢!”说着,他脏污的手便朝着徐佳慧的衣襟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支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破窗射入,钉穿了刀疤李伸出的那只手腕。
“啊——!”刀疤李发出凄厉的惨嚎,捂着手腕踉跄后退,鲜血瞬间涌出。
“砰!”
几乎在同一瞬间,破庙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部轰然撞开。
“奶奶的,敢怪我好事?”刀疤李说着,就要拿起镰刀向二人砍去。
嚯牙张迅速朝着徐佳慧身边扑过去。
“柳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