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常晴的呼吸声微不可闻,地下通道深处那诡异的窸窣声时断时续,更添阴森。张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就听到激烈的打斗声或通讯中断的忙音。
几秒令人窒息的寂静后,常晴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凝重的确认:“收到。我们会加倍小心。先保持通讯,你那边有任何新发现立刻通知。”
“明白!你们千万小心!”张夏紧握着电话,知道此刻任何多余的叮嘱都是徒劳。
通讯暂时保持畅通,但背景音里只剩下常晴和袁维极其轻微、几乎融于环境的脚步声,以及那令人不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蠕动声。张夏能做的,只有紧盯屏幕,疯狂检索一切可能与这个邪阵、与林黯相关的蛛丝马迹,同时焦急地等待老K的进一步消息。
与此同时,民国幻境,镇小学图书馆内。
时间仿佛被拉长。杰西卡假装整理着图书,眼角的余光却时刻锁定着崔五和图书馆门口的动静。那个在槐树下修剪花草的校工依旧在,看似悠闲,但每次抬头望向图书馆的方向,眼神都锐利得像鹰隼。
周宪安排的人已经就位,但这并没有让杰西卡感到轻松,反而像一根绷紧的弦。老吴(孤蛇)的陷阱会以何种方式发动?什么时候发动?
崔五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整理书籍的动作慢了下来,时不时看向窗外,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接头时间快到了?还是他也感觉到了危险?
就在这时,图书馆那扇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杰西卡和崔五同时警觉地抬头望去。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衫、戴着圆框眼镜、腋下夹着一个帆布画板的中年男人。他面容清癯,神色温和,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或落魄文人。
“请问,崔老师在吗?”中年男人开口,声音温和有礼,“我是新来的图画老师,姓林,校长让我来熟悉一下图书馆的藏书,看看有没有适合学生临摹的范本。”
林老师?杰西卡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姓氏让她有些敏感。但她迅速打量了一下对方,并未从这人身上感受到类似老吴那种阴鸷的气息,反而有种读书人的儒雅。
崔五显然不认识这位“林老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客气地回应:“我就是崔五。林老师请自便,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
“多谢崔老师。”林老师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在图书馆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靠窗的一个空书桌前,“我就在那边看看,不打扰您工作。”
他举止自然,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画板,取出一本厚厚的画册,开始专注地翻阅起来,仿佛真的只是一位来备课的普通老师。
一切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但杰西卡心中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太正常了,反而显得可疑。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图画老师”?而且偏偏姓林?
她不敢有丝毫放松,一边机械地登记着图书信息,一边用全身的感官警惕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银币在掌心传来稳定的微热,像一颗安神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图书馆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学生朗读声。安静得让人心慌。
突然!
杰西卡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位林老师的动作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他翻动画册的手指,在某一张画页上停留的时间略长了一些,指尖无意识地在画页的某个角落轻轻摩挲了一下。
紧接着,杰西卡感到一股极其微弱、但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蛛丝,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图书馆!空气中的尘埃仿佛都停滞了流动。
银币传来的温热感骤然增强!像是在发出强烈的警告!
几乎是同一时间!
“砰!”图书馆的窗户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大力从外面猛地关上!紧接着是第二扇,第三扇!所有的窗户在眨眼间全部紧闭!图书馆内光线骤然暗淡下来!
“怎么回事?”崔五惊愕地站起身。
而那位坐在窗边的“林老师”,在窗户关上的瞬间,脸上温和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扭曲的笑容!他猛地将手中的画册转向杰西卡和崔五!
那画册上,根本不是什么教学范本!而是一张画工精湛、却透着无比邪异的油画——画中正是这座图书馆的内部景象!构图、角度,与他们此刻所处的环境一模一样!而画中,代表杰西卡和崔五的位置,被用暗红色的颜料,画上了两个扭曲的、如同被无形锁链捆绑的抽象人形!
“找到你们了……”林老师(或者说,林黯的幻影?)的声音变得沙哑而诡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完美的‘神’与‘识’……终于等到你们同时出现在这个‘坐标’点了!”
陷阱!这是针对她和崔五的陷阱!这个“林老师”根本不是真人,而是借助那本邪异画册降临的某种幻影或者法术投影!他的目标,是将他们两个的意识永远禁锢在这幅“画”中!
杰西卡瞬间明白了!老吴的杀招根本不是物理层面的刺杀,而是更恶毒的意识层面的囚禁和炼化!这个图书馆,就是精心布置的祭坛!那本画册,就是启动祭坛的钥匙!
“崔老师!快躲开!”杰西卡厉声喝道,同时毫不犹豫地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半件属于宝儿的旧毛衣,朝着那本邪异的画册奋力扔了过去!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蕴含着一丝温暖善念、可能对抗这种阴邪之气的物品!
毛衣在空中展开,如同一位母亲张开的手臂,挡在了那幅邪画之前。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响。毛衣与画册接触的瞬间,那画册上邪异的红光猛地一暗,林老师(幻影)脸上的狂笑也瞬间僵住,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低吼!
有效果!但也激怒了他!
“找死!”幻影咆哮着,双手猛地按在画册上!画中那代表杰西卡和崔五的红色人形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杰西卡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攫住了她的身体和意识,仿佛要将她硬生生从现实中剥离出去,拖入那幅冰冷的画中!
银币在她掌心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强烈的危机感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