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茶香暗涌
叶青岚连夜逃离黑水村，连画架都遗落在了西厢房。
翌日清晨，苏婉雪发现西厢房人去楼空，只在桌上留下一沓钞票和一张字条：「急事返校，叨扰勿怪。」
「走得这么急？」苏婉雪捏着字条，若有所思。
林生正在给晨宇喂米糊，闻言头也不抬：「许是学校有事。」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反而让苏婉雪心中的疑云更浓。她走到院中，捡起叶青岚遗落的画架，翻开素描本——里面一页页画的全是黑水村的风光，笔触灵动，意境悠远，任谁看了都会相信这是个颇有天赋的美院学生。
可越是这样，苏婉雪越是觉得不对劲。
「她画得真好。」她将素描本递给林生，「你看这云雾，跟活的一样。」
林生扫了一眼，目光在某一页停顿——画的是他家院落，老槐树的枝叶间，隐约可见一缕极淡的五彩流光，正是晨宇平日玩耍时不经意间泄露的气息。
「确实画得不错。」他不动声色地合上画本，「收起来吧，或许她还会回来取。」
晨宇咿呀一声，小手拍打着餐桌，似乎对父亲的敷衍不满。
苏婉雪深深看了林生一眼，不再多问。她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心里却已笃定：叶青岚的离去，定然与林生有关。
这个男人，她同床共枕的丈夫，越来越像一团迷雾。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林生依旧忙碌，电商孵化园正式挂牌成立，黑水村的茶叶、药材通过线上平台销往全国各地，甚至接到了几个海外询单。村民们的收入水涨船高，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但暗流，终究开始涌动。
这日午后，林生正在村委会开会，手机忽然震动。他瞥了一眼，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玄阴阁叶青岚之事已处置，冒犯之处，万望海涵。」
发信人自称「青城山，清虚」。
林生删了短信，继续听着村干部汇报茶园扩建计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当晚，又一条短信传来：
「阁下既在此界清修，贫道本不该打扰。然玄阴阁虽是小派，其背后牵扯颇深，恐不会善罢甘休。若蒙不弃，青城山愿为阁下分忧。」
这一次，林生回了两个字：「不必。」
他站在院中，望着夜空中的星子。此界的修行势力，终究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虽然只是一缕本源回归，但混沌道尊的境界犹在，举手投足间泄露的气息，足以引起此界修士的警觉。
「爸爸。」软糯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林生转身，见晨宇不知何时醒了，正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站着。月光洒在孩子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莹光。
「怎么醒了？」林生弯腰将儿子抱起。
晨宇搂住他的脖子，小脸贴在他肩上，含糊不清地说：「有坏人……看小宇……」
林生眸光微凝。晨宇虽继承了他的一缕本源和星尘的灵光，灵觉敏锐，但毕竟年幼，按理说不该感知到千里之外的恶意。
除非——
他轻轻握住儿子的小手，一丝混沌之气探入。果然，在晨宇的灵台深处，除了纯净的混沌本源和星辰气息，还多了一缕极细微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灵力。
青城山的探察之术。
「倒是好手段。」林生唇角微勾，指尖轻点，那缕外来灵力便如冰雪消融，化为最精纯的元气，反哺晨宇的肉身。
「不怕，爸爸在。」他轻拍儿子的背，声音温和。
晨宇安心地闭上眼睛，很快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将孩子放回床上，林生走到院中，对着虚空淡淡开口：
「看够了？」
月光如水，院中寂静无声。良久，远处山巅上，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显出身形，隔空稽首：
「贫道清虚，冒昧来访，还望道友恕罪。」
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周身灵气流转，已是此界顶尖的修为。然而此刻，他面对那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却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青城山的『千里窥影术』，练得不错。」林生语气平淡，「可惜火候还差几分。」
清虚道人心中一震。他自问施展的秘术天衣无缝，便是同辈高人也难以察觉，竟被对方一眼看破。
「道友慧眼如炬。」清虚苦笑，「贫僧此来，一是为玄阴阁之事致歉，二是……想请教道友，可知『灵潮将起』？」
林生眸光微动：「灵潮？」
「看来道友果真不知。」清虚神色凝重，「近月以来，天地灵气日渐复苏，各地异象频生。我辈修士推演天机，得知不久之后，将有大世开启，谓之『灵潮』。」
他顿了顿，继续道：「玄阴阁之所以急于寻找灵童，便是想在大世中抢占先机。而贵公子……天生灵体，万中无一，恐已成为众矢之的。」
林生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灵潮因何而起？」
清虚摇头：「天机混沌，难以窥尽。只知与三月前的那场天地异象有关。」
三月前，正是晨宇出生之日。
林生抬头望天，目光仿佛穿透苍穹，看到了那无形中正在汇聚的天地法则。此界的灵气复苏，或许与他和晨宇的到来有关。混沌道尊与星混沌灵降世，便是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发的涟漪正在扩散。
「多谢告知。」林生微微颔首。
清虚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稍安，又道：「道友修为深不可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有用得着青城山的地方——」
「不必。」林生打断他，「我自有分寸。」
清虚知趣地不再多言，拱手一礼，身形渐渐淡去。
院中重归寂静。
林生负手而立，眸中混沌流转。灵潮将起，大世将至，此界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不过，那又如何？
混沌之道，包容万有，衍化无穷。便是天翻地覆，他自岿然不动。
只是……想到晨宇，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这一世，他只愿这孩子平安喜乐，不被纷扰所困。
「看来，要早做准备了。」他轻声道，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没入大地，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黑水村。
这一次，他要为所爱之人，撑起一片宁静的天空。
夜色渐深，山村寂寂。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阴森大殿中，一个黑袍老者猛地捏碎了手中的玉符：
「清虚老道竟敢坏我好事！传令下去，计划提前——那灵童，我玄阴阁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