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的铝热反应终于逐渐冷却，只留下一地红热流淌的铁水和那堆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废铜烂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蒸汽味和橡胶烧焦的恶臭。
那些幸存的雇佣兵被刚才那场如同微型核爆般的视觉盛宴彻底震慑住了。他们受过各种战术训练，见过炸弹，见过毒气，甚至见过生物变异，但从来没见过有人开着一辆五菱宏光把一台造价数亿的古代机甲给生生烫死的。
这就是来自工业文明的降维打击。
趁着敌人大脑宕机的这几秒黄金时间，林轩一马当先，踩着满地的碎石和还在冒烟的零件，像一头猎豹般冲向停机坪。
红狐紧随其后，手中的两把格洛克18开启了全自动模式，对着那些试图举枪的雇佣兵进行点射压制。她的枪法极准，不打头，专打膝盖和手腕，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陈三爷和张大牙虽然腿肚子转筋，但看着前面两个杀神的背影，也只能硬着头皮哇哇乱叫着往前冲，手里挥舞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半截钢管，气势上倒也挺唬人。
停机坪上，一架黑色的贝尔429直升机旋翼已经开始加速旋转，巨大的风压吹得四周草木低伏。
古教授发型凌乱，那一身名贵的西装上全是之前喷涌出来的污秽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下水道味。他死死抱着一个银色的密码箱，正在助手的搀扶下狼狈地往机舱里爬。
“快点！起飞！”
古教授对着飞行员嘶吼，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破音。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神墟代理人的儒雅风度，简直就是个刚从粪坑里爬出来的落魄赌徒。
飞行员也是个狠角色，看了一眼还在几十米外的林轩等人，直接拉起了总距杆。直升机猛地一颤，起落架离开了地面半米。
“想跑？问过我的手术刀了吗？”
林轩脚下猛地发力，蹬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整个人腾空而起。他没有内力，不会轻功，但这具经过建木重塑的完美凡胎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爆发力和协调性。
他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并没有扑向舱门，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刀，也不是枪。
而是一瓶他在五金店顺手拿的强力502胶水，特大瓶装。
林轩在空中精准地拧开盖子，手腕一抖。
那瓶胶水像是一道透明的利箭，不是射向人，而是精准地泼向了直升机机头下方的动静压管——那是直升机感知空速和气压高度的核心传感器。
啪。
胶水糊满了探头。
虽然这不能让直升机坠毁，但对于精密的航空仪表来说，这足以让飞行电脑瞬间报错。
果然，直升机刚刚拉起两米，机身就开始剧烈晃动，警报声大作。飞行员不得不本能地降低高度维持姿态。
就是现在！
红狐一个滑铲冲到机身下方，对着起落架就是一枪。
子弹并没有打断起落架，而是利用跳弹的原理，崩进了机腹下方的线束仓。
直升机像喝醉了酒一样猛地向左侧倾斜。
林轩借着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了起落架的滑撬，像只灵巧的猿猴，一个引体向上翻进了后舱。
此时，古教授刚刚坐稳，安全带还没来得及扣上。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林轩脸上带着那副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微笑，只是这笑容在满脸泥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古教授，好巧啊，你也坐这趟车？”
“你……你别过来！”
古教授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银色密码箱挡在胸前，同时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把精致的掌心雷手枪。
林轩看都没看那把枪，只是叹了口气，像是查房的医生看到了不听话的病人。
“教授，作为一个搞科学的人，你应该知道在剧烈晃动的直升机里开枪，跳弹击中油箱或者旋翼传动轴的概率是多少吧？”
林轩一边说着，一边闲庭信步地往前走。
古教授的手在抖。他当然知道，但他更怕眼前这个男人。
“别动！我有枪！”
林轩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你的保险没开。”
“什么？”
古教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枪身。
就在这零点一秒的分神瞬间，林轩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直接的人体解剖学应用。
林轩的右手如毒蛇吐信，闪电般扣住了古教授持枪手腕的列缺穴，拇指发力一按。
“啊！”
古教授感觉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手枪脱手掉落。
紧接着，林轩左手顺势接过掉落的手枪，并没有指向古教授，而是反手用枪托狠狠砸在了旁边那个试图扑上来的助手太阳穴上。
物理麻醉，效果显着。
助手白眼一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林轩一屁股坐在古教授对面，翘起二郎腿，甚至还帮古教授整理了一下那条沾满污渍的领带。
“你想要什么？钱？技术？还是神墟的秘密？”
古教授捂着手腕，咬牙切齿地看着林轩。他知道自己栽了，但他手里还有筹码。
“这个箱子里是太岁尸兵的核心数据，还有神墟二号遗迹的坐标。只要你放我走，这些都是你的。我们可以合作，以你的能力和我的资源，我们可以统治……”
“又是这套说辞，你们没有点新意吗？”
林轩打断了他的话，伸手一把抢过那个银色密码箱。
“我不要你的资源，也不想统治世界。我只是个医生，我的职责是清除病灶。”
林轩掂了掂密码箱的分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驾驶舱。
“红狐！把那个飞行员扔下去，这飞机归我们了！”
“收到！”
前舱传来一声闷响和舱门打开的风声，紧接着那个倒霉的飞行员带着降落伞包被踹了下去。红狐熟练地接管了操纵杆，直升机终于恢复了平稳。
此时，飞机已经爬升到了五十米的高度。
林轩站起身，打开了侧面的舱门。狂暴的气流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古教授脸上的肥肉乱颤。
“你要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古教授惊恐地缩在角落里。
“杀人？不不不，我是医生，我只救人。”
林轩抓着古教授的衣领，把他像提小鸡一样提到了舱门口。
“你看，这下面是你精心打造的实验室，虽然现在变成了化粪池。但那里才是你的家，你的归宿。”
林轩指着下方那个还在喷涌着黑水的洞口。
“而且，根据重力加速度公式，五十米高度掉进软流体也就是烂泥和污水里，只要姿势正确，死不了人，顶多断几根骨头。”
“你不能……”
古教授的惨叫声还没喊完，林轩松手了。
“走你！”
看着那个穿着高定西装的身影在空中手舞足蹈，最后精准地落入那片黑黄色的沼泽中心，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林轩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叫水疗，对颈椎病有好处。”
这时候，直升机下方传来了陈三爷撕心裂肺的喊声。
“林爷！别走啊！带上我们啊！”
林轩探出头，看见陈三爷和张大牙正被那群回过神来的雇佣兵追得满地乱跑。
“红狐，降低高度，放软梯！”
直升机盘旋了一周，抛下软梯。陈三爷爆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拽着张大牙，像两只大肉虫子一样蠕动着爬了上来。
“坐稳了！本次航班直飞西安，不提供餐饮，不提供安保，只有惊险刺激。”
林轩关上舱门，一屁股坐在那个银色密码箱上。
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秦岭群山，他长舒了一口气，胃里的建木之种终于停止了那种饥饿的蠕动。
结束了吗？
不，林轩摸了摸那个冰冷的密码箱。
这只是个开始。古教授不过是个代理人，真正的神墟，那个来自天外的庞然大物，还在黑暗中注视着这里。
而且……
林轩看了一眼还在大口喘气的陈三爷。
“三爷，回去记得把这身衣服烧了，味儿太大。”
陈三爷哭丧着脸：“林爷，您那五菱宏光还在下面烧着呢，那可是我最后的私房钱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林轩笑了，笑得很轻松。
因为他知道，这场凡人与神明的博弈，他赢了第一局。而接下来，他要带着这些战利品，回金陵，去见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苏晴，我回来了。